至賓樓再次掛出客滿的招牌,雖有人指指點點,但不至于像上次那樣聚眾鬧事。畢竟店是死的,人是活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短短數日間,很多至賓樓的老客戶已經被其他逆旅給搶走了五成。但詹珽并不著急,他對至賓樓已經沒有什么念想,只等著投靠天師道,一門心思做他的道官大夢去了。
還是上次議事的宅院,詹珽安坐主位,神態安然,似乎成竹在胸。詹文君坐在次位,其他詹亮詹天詹熙詹泓等人依序坐在兩旁,朱睿卻獨自坐在大門口的地方,百無聊賴的望著天花板,眼睛似睜似閉,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瞌睡。
而天師道的消災靈官席元達,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被朱睿一招所敗,導致惱羞成怒,今日并沒有出現在至賓樓內。
“席靈官昨晚跟我下了最后通牒,鹿脯丟失已過七日,杜祭酒甚是不悅,我等若是今日還議不出個章程來,明日天師道就要上告刺史府拿人……我不是虛言恫嚇,郭公現在生死不知,詹氏和郭氏加在一起也不是天師道的對手,與其等到被抄家滅門,不如現在先行賠付了事。錢財身外物,留得性命在,總會有再復起的一日。七叔,你覺得如何?”
詹亮的唇角顫抖了幾下,頭轉向一側,不敢去看詹文君,濃重的痰音夾雜著支支吾吾的不安,好一會才說道:“你說的也在道理……天師道家大業大,非區區詹氏能夠抗衡,為家族長久計,鹿脯的損失……就由我們賠了吧。”
詹珽得意的瞄了詹文君一眼,為了說服詹亮,他這幾日可沒下工夫。老家伙雖然脾氣倔,可有個死穴,就是他的獨子詹云,老來得子,寵溺的不行。上次有點操之過急,抓人綁架道義上落了下乘,容易激起敵愾之心。這次變換套路,先是晚上派人到院子周邊游蕩,并扔了幾只死雞死鴨,然后又故意讓他在詹云的膳食中發現了染了毒的銀針,繼而揚言日后絕不會讓詹云好過,等等等,威脅為輔,攻心為上,只要不是不要命的地痞無賴,誰也受不了這樣天長日久沒完沒了的折騰,結果可想而知。在詹珽開出了一個不菲的價碼之后,詹亮終于點頭同意站在他這一邊。
拿下了詹亮,詹天和詹熙本就是蠢豬一樣的人,更不在話下,只有詹泓那個眇目老狗油鹽不進,死心跟著詹文君,但只有他一人已經左右不了大局,不理也罷。
所以今日議事,詹珽志在必得!
“七叔既然同意,我想其他人也沒什么異議。文書放在桌子上,我已經擬好了,各位來按個手印,此事就算了了。”
詹文君對詹亮的反水早有預料,就如同她跟徐佑說過的那樣,詹亮年老了,不復往年的英氣勃發,沒精力也沒信心跟詹珽斗下去。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因為此事再讓詹云受到傷害。
“是嗎?你不妨再問問三哥和五弟的意思。”
“嗯?你還不死心?”詹珽冷笑一聲,道:“三哥,五哥,你們也表個態。”
詹熙和詹天對視一眼,詹熙縮在椅子里不做聲,詹天干咳一聲,道:“這個嘛……無屈,我們兩個回去想了想,鹿脯雖然是在至賓樓里丟的,但是不是就該咱們一起賠付,還有待商榷……”
詹珽的額頭猛的一跳,一陣急火沖上腦門,笑容也幾乎要僵持在臉上,道:“三哥,你……你說什么?“
詹天既然開了頭,詹熙也就直說了,道:”無屈,今日議事前,阿姊找我們談了談,準備將詹氏分成八份,三哥、阿姊、我、八弟還有七叔、你各得一份,剩余兩份由家族其他人平分。你放心,至賓樓一直都是你在照料,這個家中最賺錢的產業也給你,我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