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眾人才看清這人是個啞巴,并且不是天生殘疾,而是被人用利器割去了舌頭,斷處齊整平滑,幽黑成紫色,顯見不是短期內的傷口。
鮑熙神色微微一變,看向杜三省。杜三省心領神會,厲聲道:“好賊子!來人,將他們拿下!另,封鎖此宅,仔細搜尋,不得有一處遺漏!”
席元達先是在外面遲疑了一下,等好不容易擠開水泄不通的圍觀人群來到院子里,已經是雙方對峙的局面。見到紫衣童仆出面,焦慮的心隨之平靜下來,決定再看一看,要是他們能就此阻止鮑熙和詹文君,將其逐出府去,那么他也沒必要出頭。畢竟那篇不知何人杜撰的《元陽靖廬別傳》提過西湖邊上有天師道的道教總壇,他當時看過一笑置之,以為是哪個狂徒信口胡言,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可此時白蛇突兀現世,錢塘湖易名西湖,再結合詹文君的表現,立刻敏感的意識到這篇文章的狠毒險惡之處。
只是為時已晚!
席元達明白,今日已經徹底失去了先機,再暴露別院是天師道所有,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將此地和元陽靖廬結合起來,那樣的話,對杜靜之的名聲會有巨大的損傷。
這也是徐佑用計的精妙之處,席元達就是明白了一切,可患得患失之下,依然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明智、最果斷的抉擇。每一步都將他逼到絕地,然后又給他留有一分的希望,但在希望過后,卻極盡所能的殘忍的摧毀一切。
席元達再如何顧全大局,以他的性格也受不了這樣的戲弄,崩潰爆發,只是早晚而已!
盤算的雖好,可誰料到詹文君如此果斷,竟然不管有人阻攔,欲讓手下強行進入院子里搜尋白蛇。席元達的幻想破滅,正要發話表明此宅已經由魏度轉贈天師道,非是無主之地,就算鮑熙代表了官府,也不得無令擅闖。但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開口,紫衣童仆竟對萬棋動了刀,還是沖著胸口要害,存心置人于死地。
楚國定鼎江東百年,律法逐漸趨于完善,敢動刀殺人的不是沒有,可大都在私下偏僻無人的所在,事后還要好好的處理痕跡,才可保證萬無一失。更別說今日錢塘湖聚集千人,還有鮑熙李定之杜三省這樣披著綠皮的官府人員,衙卒遍地,眾目睽睽,紫衣童仆這樣的行為,無疑于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
到了這步田地,席元達再不能遲疑,暴喝一聲,道:“住手!”他縱身一躍,擋在紫衣童仆和鮑熙等人之間。
鏘!鏘!
一眾衙卒反應迅捷,全都擎刀在手,寒光四射如萬箭齊發,指向席元達。鮑熙上前一步,面色威嚴,斥道:“席靈官,你要做什么?”
席元達知道此時退讓不得,大喝道:“此處別院已由魏太仆的嫡孫魏度贈與杜祭酒,當下為本教揚州治靖廬之一,外人不得擅闖!”
聲音傳了出去,立刻在門口的人群中引起了騷動,不知是誰說道:“哎呀,天師道真的在西湖邊上有靖廬啊?”
“奇怪,怎么以前從來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