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幾個別捉弄秋分了,眼下最要緊的事,不是杜靜之,而是尋一處宅院!”
“宅院?”
“不錯!要不了幾日,郭勉處理完善后事宜,就要舉族遷往金陵,這明玉山也將收歸內庫,不復為郭氏所有。我們在此客居,等被人攆下了山,不買宅院,難道要露宿街頭不成?”
履霜道:“既然郭勉要酬謝小郎,何不找他要一所宅院?郭氏家大業大,宅院何止百座,只要小郎開口,定不是問題……”
三萬兩白銀的事只有徐佑和何濡知道,連左彣都沒有告知,倒不是信不過他,只是這筆錢太扎眼,少一個知道,就少一分風險。
“郭氏的家業雖大,但大都已經造冊登記,嚴格來說,從旨意下達的那一刻起,不管田宅、商行、珍玩還是錢帛、奴仆、耕具和牛馬,都屬于皇帝所有。加之孟行春暗中盯的緊,咱們沒必要趟這個渾水,免得授人以柄。”徐佑神色平靜,道:“不過也沒必要擔心,我從晉陵帶了些錢,足夠大家買處宅院容身。只是……”
左彣接過話,苦笑道:“只是尋一處合適的宅院卻不是易事,咱們剛至錢塘時,我就在外面跑了兩日,一無所獲。”
“兩日不行就三日,三日不行就五日,我們可以先去逆旅中暫住,找到合適的宅院再搬過去不遲!”徐佑看了眼何濡,嘆了口氣,道:“只望逆旅中不會再有丟失的鹿脯,也不會再有不請自來的惡客!”
何濡不屑道:“我是惡客?見過精通陰符術的惡客嗎?”
流氓有文化,其實是更可怕的事,徐佑笑了笑,沒有搭理何濡,望著窗外陰沉的天幕,突然道:“要下雪了!”
永安十一年的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不晚,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三日,將明玉山銀裝素裹,裝扮的煥然一新。路上雖然泥濘難行,但郭勉接到孟行春催促啟程的命令,也不敢耽誤,依然在安排好的時間內動身,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明玉山。徐佑帶著何濡、左彣、秋分和履霜送至山腳,和郭勉灑然作別,然后站在道左目送十余輛車駕往西駛去。
當詹文君的車駕經過的時候,垂下的帷幔遮擋了車中的人,萬棋坐在駕者身旁,望向徐佑時目光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不舍,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這個從來不知人間情愛的小丫頭,也第一次知道了離別苦,竟然如此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