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做慣了船閣的勾當,立刻聽出了徐佑話里隱含的意思,道:“小郎是不是懷疑蘇棠此來,可能包藏禍心?”
“那倒也不是!”徐佑笑道:“任誰遇到送上門來的美貌女郎,總會在心里悄悄的問幾個為什么!不過蘇棠能去拜會杜三省,身份清白,一查便知,想必不是別人安排來的奸細。”
“是不是奸細,你我說了不算!”何濡指著冬至,肅然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七郎和我等能不能茍全性命,全看你在船閣學到的是不是真本事!”
冬至自從投入徐佑的麾下,一直害怕找不到合適的位置。畢竟秋分是從小跟隨徐佑長大的侍女,情誼深厚;履霜色藝無雙,能歌善舞,最得男人的歡心;而她既不懂針線,也不會做菜,容貌只是中上,性格更不討喜,跟秋分履霜相比,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
“小郎放心,何郎君放心!”冬至心緒激蕩,有種重任在肩的緊迫感和榮譽感,一字字道:“我會死死的盯著她們,只要有任何異動,都絕對逃不開我的這雙眼睛!”
“好,你也去吧,先想想通過什么途徑去監視對方,又能不被她們察覺,想好了報給我知曉再付諸行動。”
“諾!”
等冬至離開,徐佑站了起來,盤膝坐地久了會有些腰疼,不知道是舊傷未愈,還是虛不受寒,來回走了幾步,做了下廣播體操里的伸展運動,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道:“你讓蘇棠住進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想好了派冬至去監視她們?”
“你沒發現冬至到現在還是有點心神不定?給她找點事做,既安其心,也盡其才。都是女子,來去方便,先和蘇棠聊聊家常,沒事多走動走動,一來二去,彼此熟絡了之后,以冬至的手段,就算蘇棠有異心,也絕無形成危害的可能性!”
徐佑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道:“你都安排好了,就這么辦吧!秋分,等蘇棠搬進來之后,記得把四進的院門落鎖,免得有人半夜偷潛入內,壞了我的君子名聲。”
“好不要臉,君子九思,你能做得幾思?”
“那我不管,蘇棠可說了,我有君子之風!”
“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想來蘇棠有周子兄的遺風!”
這是《左傳》里的話,晉國本該立周子的哥哥為國君,但這位周兄腦袋不怎么靈光,連菽麥都不能辨識,所以改立十四歲的周子做了君王。何濡以此來諷刺蘇棠有眼無珠,錯把徐佑看成了君子。
所謂罵人不帶臟字,莫過于此了,徐佑論學識可能比不過何濡,但要整治他有的是法子,哼了一聲,道:“秋分,午膳少做一人份,其翼不僅腹中不適,而且要閉門研讀《左傳》,晚膳也不用等他了!”
何濡目瞪口呆,頓時服軟,道:“君子說到做到,七郎答應過的,不能克扣口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