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顧允家世、才智、容色都是上上之選,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只要不犯錯,就會功成名就,用不著求險行事。”
“我現在去見鮑熙,說服他同意此事,七郎放心。”
徐佑自然放心,笑道:“說到底,這件事跟咱們沒關系,成則成,不成也罷,你去試試,莫要勉強。”
何濡表示了然,正要動身,徐佑拉住他,道:“忘了一事,剛才在碼頭上,我遇到了顧卓!”
“嗯?”
何濡奇道:“他來做什么?”不等徐佑回答,拍了下額頭,道:“來宣旨意的?”
徐佑點點頭,道:“你可了解顧卓的為人?”
何濡冷笑道:“聽說這位顧侍中在朝中交游廣闊,誰也不得罪,最是八面玲瓏的人精。跟柳權也曾詩文相和,說的上體己話,至少不會相看兩厭。再者是顧氏的人,在揚州根深蒂固,安子道讓他來宣旨,既能讓局勢平穩過度,不出大的亂子,也不無撫慰之意,好讓柳權安心離任。”
“呵,柳權也會作詩?”
“附庸風雅,河東柳氏英杰輩出,唯有柳使君是個酒囊飯袋。”
“酒囊飯袋能夠混到揚州刺史的高位,也算是厲害人物了。”
“所以我說安子道昏庸,身邊佞臣圍繞,偏聽偏信,政不由己出,早不復年輕時的神武了。”
徐佑想了想,道:“你先不要去,顧卓來了錢塘,飛卿肯定要悉心接待,這會兩叔侄言談正歡,你去了也見不到人,先吃午飯,吃完了再去。”
何濡笑道:“也好,秋分,中午吃什么?我聽方繡娘講,她們中午要吃旋煎羊、白腸、鲊脯、黎凍魚頭、姜豉類子……”
秋分老老實實的回答:“魚桐皮湯餅。”
湯餅也就是面條,何濡半響沒有做聲,前后反差太大,竟噎住了。履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扶著冬至的肩頭花枝亂顫,冬至仰頭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
只有徐佑叫好:“玄冬猛寒,清晨之會,涕凍鼻中,霜成口外。充虛解戰,湯餅為最。弱似春綿,強似秋練,氣勃郁以揚布,香氣散而遠遍。其翼你妄為食中客,連湯餅之美都不能體會,羞死得了!”
“人莫不能食,鮮能知味!”何濡立刻反駁,引用的是《禮記?中庸》里的言論,道:“像七郎這樣的人,只知道吃湯餅,卻不知道湯餅之外,有太多的美食,不說嘗一嘗,單單聽到名字就要垂涎三尺。”
世間萬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負,何濡很有吃貨的風采,徐佑笑道:“改天我做一味湯餅,若是你說不好,今后靜苑的膳食全由你做主,想吃什么都成!”
“好,一言為定!”
吃過午飯,又等了一個時辰,估摸著顧卓也該休息了,何濡去了縣衙,找到鮑熙,兩人在后花園的涼亭里會面。老友彼此深知,也不迂回試探,何濡直言道:“顧侍中此來,是主上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