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和左彣回靜苑時特意繞路經過至賓樓,曾經熱鬧的逆旅如今門前冷落,幾乎看不到天南地北的商賈的身影,跟當初剛來錢塘時的盛況不可同日而語。
“郎君,你說陸會到底想干什么?”左彣眼中滿是疑慮,道:“陸氏好歹也是吳中門閥,陸會應該不缺錢,甫一上任就盤剝治下的士族,傳出去不怕污了他的名聲嗎?”
“皇帝還有幾門窮親戚呢,陸氏豪富不假,卻不見得宗族內人人皆是豪富!”徐佑嘆了口氣,道:“二百萬錢,詹泓要傾盡家財了……只是可惜了這座至賓樓……”
山宗百無聊賴的趴在地上,一手拿個布罩,一手拿著尖草,翻著墻角樹根的土洞找促織。秋分跟在后面瞧著熱鬧,道:“山郎君,捉到了嗎?”
“噓!快,取水來!”
秋分將手里灌滿水的竹筒遞過去,山宗對著洞口傾瀉,不一會就溢了出來,卻不見促織的蹤影。
“咳……”
山宗頗覺尷尬,又不肯在秋分面前丟了臉,信口說道:“許是別處還有出口,被這狡猾的小蟲跑了。不急,咱們慢慢找,院子這么大,總找得到!”
“嗯!”
秋分從來沒見過捉促織,貌似極好玩,興致勃勃的跟著山宗將滿座院子的土洞翻了個遍,眼看著兩個時辰過去了,別說捉到,就是促織的叫聲也沒聽到一次!
徐佑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山宗的衣服沾滿了泥土,腦袋朝下,撅著屁股,正用尖草在洞里攪和,別提多狼狽了。秋分蹲在旁邊,使勁探著腦袋,也不知怎么搞的,白生生的臉蛋濺了數點污漬,看上去固然可愛,但也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干什么呢?”
“別吵,別吵!”
山宗不耐煩的揮揮手,猛的撲向草叢,鼻子先觸地,摔了個狗啃泥,卻毫不介意,一骨碌爬了起來,高興的攤開手一看,空空如也!
“好小蟲,跑的挺快!”
秋分看到徐佑,臉上一紅,略覺不安,道:“小郎,山郎君說要帶我捉促織……”
“促織?這大冷的天,外面哪里還有促織?”徐佑瞪了山宗一眼,道:“跟我來!”
山宗嬉皮笑臉的將手中的器具交給秋分,偷偷囑咐她藏好了,明日繼續捉,跟在徐佑屁股后面,道:“七郎,是不是要給我派點事做?之前朱凌波要來靜苑,我天天躲在后花園的柴舍里,結果趕上你受傷昏迷了幾天,她也就沒來成。現在朱凌波已經回富春去了,我總不必東躲西藏了吧?”
一路聒噪,徐佑沒搭理他,來到何濡的院子,他正在讀書,手中捧的還是那本從宅子里找到的無名古卷,笑著問道:“山宗,找到青頭將軍了嗎?”
促織以白色為下,青色為上,尤其冠以將軍名號的青頭,更是萬人敵。山宗垂頭喪氣,道:“青頭將軍?連白尾小卒都沒見到一只。”
“序屬三秋,時維七月,稟受肅殺之氣,化為促織之蟲,白露旺生,寒露暫絕。如今已經是大雪節氣了,哪里尋的來活蟲?”徐佑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名智障,道:“你跟其翼打賭了吧?賭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