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怪不得冬至,錢物本就不足,人手大都是新招募的,對搜集情報一竅不通,還得她手把手的教,有些伶俐的,學得快一些,有些冥頑的,學的慢一點,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我豈是怪責冬至,她能在短短時間內初步勾勒出情報機構的框架,足見是這方面難得的人才。只是時不我待,有些心急!”
身為謀士,郞主心急,自然感同身受,何濡獻策道:“若依我的意思,不如讓冬至將散在各地的船工召回一部分……”
徐佑斷然否決,道:“不可!這是飲鴆止渴!船閣遣散的船工都在各地郡縣的嚴密監控之下,貿然召集,恐惹來司隸府無窮后患!”
“雅集上狠狠折辱了陸緒,孟行春欠著七郎的人情,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是難事!”
“孟行春……”
徐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右手輕輕摩挲著椅子扶手上雕刻的獸首,道:“此人嚵獠心性,喂不飽的!今日讓他還了人情,明日就會被他吃的連皮帶骨,一點不剩!”
何濡的智計無雙,這么簡單的道理如何不明白,只是故意引出話題,提供各種可能性,讓徐佑明白,組建情報機構,絕無捷徑可走。
急不得,更不可病急亂投醫!
“七郎思慮周純,不過這些船工都是郭勉耗費十年光陰,靜心培育的好苗子,散在田地里擺弄莊稼實在可惜。我們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們收入麾下,卻可暗中以錢米資助一些對郭勉不那么愚忠的人,保持著私底下的來往,收攏人心。等到時機成熟,召之即來,可堪大用!”
徐佑大喜,道:“這才是深謀遠慮!其翼,你稍后去找冬至,讓她從船工里選出可能會為我所用的人選,然后派……就派吳善吧,他比較機靈,忠心可嘉,暗中聯絡船工,不怕會露出破綻。”
“諾!”
何濡突然問道:“七郎的三都賦,真是這七日間寫成的嗎?”
徐佑撲哧一笑,道:“誰能七日間寫出一萬一千余言的俳賦來?曹子建也沒這樣的才氣!這三都賦實乃徐氏府中一老夫子的手筆,他出身寒門,無法入仕,滿腔抱負傾注筆端,以七年之功,畢生心血,才寫就了這樣堪稱絕唱的三都賦。只是可惜,賦成之后,掩埋在屋底的塵灰之下,不見天日,老夫子郁憤離世,我偶然得到此賦,牢記于心,沒想到此次雅集,陸緒自恃詩賦二寶,非得比拼賦文……”
何濡雖然知道徐佑腹中才華不可測度,但實在無法相信有人能在七日內寫出三都賦這樣的大作。可假托于某人,是徐佑一貫伎倆,他未必深信,最大的可能,就是徐佑很早開始構思三都賦,累經數年而就,正好用在雅集上來壓一壓陸緒的氣焰。
不過徐佑不想說,何濡也不會不識趣,轉過了話題,道:“陸緒受此大辱,必定不會甘心。陸會跟陸緒同宗,此次又受到張紫華斥責,也可能遷怒七郎,兩害合一,不可不防!”
徐佑苦笑道:“其他都好說,陸緒還能派人殺我不成?唯一可慮的是,陸會身為錢塘縣令,真要時不時的找你我的麻煩,雖然不懼,卻也糟心的很。”
“所以陸會那還需要打點一下,這事得七郎親自去辦!”何濡冷笑道:“我幫他記著賬,早晚有一日,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