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能有此品位,可見修身養性,文才學識,與貴賤無關!”
徐佑笑而不語,張墨此來,不是純粹訪友,他的目的還不明朗,所以有些話不能說。張墨出言試探了幾句,見徐佑并不接招,干脆直言,道:“微之本是吳中門閥,現今被貶錢塘,成了庶民,可心懷憤懣不滿?”
“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富且貴,是主上的恩典,貧且賤,亦是主上的恩典,身為臣子,只知惟命是從,不敢憤懣不滿!”
張墨突然笑了,道:“微之,我又不是司隸府的黃耳犬,你不用這么小心。我保證,今日說的話,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再無第三人知道!”
“天有眼,地有耳,怎么會沒有第三人知道呢?”徐佑保持著警惕,道:“不疑兄到底想說什么,如此神秘?”
張墨猶豫了下,道:“那日在吳縣城外,江面偶遇,我曾聽一位郎君吟誦了一首詩……”
“哦?”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張墨一邊吟出詩句,一邊用心打量徐佑的神色。
徐佑恰到好處的露出驚訝,道:“好詩,可知是誰人所作?”
張墨沒有從徐佑臉上看出破綻,道:“不知!但那首傳唱揚州的《錢塘湖雨后》,與這首‘對愁眠’的詩一脈相承,韻律和節奏都很相似,我斷定是同一人所作!”
“錢塘湖雨后?可是那首‘欲把西湖比西子’?”
“正是!”
徐佑沉吟片刻,道:“不疑,莫怪我說話直白,《錢塘湖雨后》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正是白蛇傳隱喻天師道的時候,不管誰人所作,其心未必至純,還是莫要惹禍上身的好!”
“微之,原來你顧慮的是這事!大可放心,我與天師道素無往來,杜靜之做的惡行人神共憤,就是真的別有用心,也是為民除害,我心敬仰,絕不會說出去的!”
徐佑皺眉道:“不疑話里的意思,似乎跟我有關?”
張墨的眼睛泛著光,如同初日破開了黑夜,道:“微之,你別瞞我了,那夜的吳縣江面,我遇到的究竟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