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嗎?”徐佑給她夾了菜,柔聲問道。
小女孩低頭吃飯,并不說話,履霜道:“我問過於菟,她說女兒叫紇奚丑奴。”
“紇奚丑奴……好聽的名字!來,多吃點肉,你太瘦了些,吃肉可以長胖點。”
徐佑話音剛落,紇奚丑奴突然滿臉驚恐,扔掉了碗筷,倒地抽搐不止,口作六畜之聲。履霜大驚,顧不得失儀,撲過去跪在地上,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急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看著似是癇癥,不用太緊張!履霜,你放開她,讓她平躺地上,不要碰觸她的身子,頭側向一邊。冬至,拿軟衣物塞她口齒間,以免咬傷了舌頭。左彣,讓吳善速去請大夫來,就說可能是癇癥,備好方子和藥,拿來給其翼看一下。”
古代癲癇是分開的,大人為癲,小人為癇,直到北宋才將癲癇合二為一。吩咐完眾人,徐佑俯身觀察丑奴的臉色,只要不吐沫嗆了氣管,危險性應該不大,至于掐人中之類的做法,并不適當,也不科學,還是盡量不要使用。
正在這時,秋分和於菟前后走了進來,看到房里的情況,於菟猛然變色,一手推開秋分,沖了過來,秋分不知她發什么瘋,剛想伸手去攔,聽到徐佑說道:“讓她過來,丑奴發病了!”
於菟口中嘰里呱啦的說著北語,想把從地上抱起丑奴,徐佑阻止道:“別動她,可能會傷了四肢……”
“啊!”
於菟的碧眸露出兇光,呲牙咧嘴,如同發狂的母獸,隨時都可能撕咬徐佑。冬至頓時怒道:“別不知好歹,小郎是為了救人,你再遲延阻擾,等她咬斷了舌頭,有你哭的時候!”
於菟置若罔聞,依舊死死盯著徐佑,生怕他傷害了丑奴。舔犢之情為人性大愛,徐佑并不在意,讓履霜以北語勸她稍安勿躁。
如此折騰了一會,丑奴漸漸恢復平靜,等大夫趕到,把了脈,開了定癇熄風,祛痰開竅的方子,服用之后,就沉沉睡去。
於菟當然不是傻子,看得出徐佑是真心在幫忙醫治女兒,跪在地上磕了頭。何濡在背后對徐佑眨了眨眼,言外之意,仿佛在說:
如何?收其心,對七郎并不是難事!
徐佑再次瞪了瞪他,以示警告,不得胡來,伸手虛扶於菟,道:“既入我靜苑,都是家人,不必見外。丑奴的病不算大病,大夫說了,此病因在母腹中受了驚嚇,氣上而不下,以至于精氣并居,所以發而癇癥。只要按時用藥,精心看護,一兩年中自可痊愈。”
履霜將話復述了一遍,於菟又重重的磕了頭,徐佑正色道:“我說過了,不要多禮。靜苑中有個規矩,等閑不要下跪,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找履霜、秋分她們問詢,只要勤勉做事,這里沒人苛待你,好自為之!”
他點頭欲走,又回頭吩咐道:“家里沒有孩童的衣物,明天去趕作幾件冬衣給丑奴,天寒地凍的,她穿的太薄,容易受激發病。”
履霜伸手扶起於菟,柔聲道:“小郎人極好的,你不要怕,以后有事回稟,直說即可,不用動不動的下跪。還有,是我昨個疏忽了,我看咱們身形差不多,等會找幾件我的冬衣給你穿上,可能舊了些,不要嫌棄才好。”
於菟感激的道了謝,卻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眼徐佑消失在回廊盡頭的身影,碧色雙眸里卻無比的冷靜和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