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他氣脈耗空、丹田未生的最虛弱的時候,只需要數息就可以恢復如初。所以他并不在意,抓到了徐佑,自然可以贏得這個喘息的機會,可誰想暗夭竟能瞞過他的六識,裝死行刺!
“無恥!”
灰袍人大怒,他屏住口鼻呼吸,避開毒霧,暗夭既能裝死瞞過他,說明身懷異術,天下劇毒之物多不勝數,可想而知這暗紫色的玩意絕不是什么好東西。跟著一腳踢飛暗夭的短匕,來不及轉身,僅余的真氣灌注后心,衣袍高高鼓起,硬接三支弩箭。
雷公弩是軍國重器,力道之大,就是小宗師也不可等閑視之。噗嗤聲起,弩箭還是穿透了袍子,不過僅僅刺入了肌膚三寸,微微的疼楚從后心傳來……這,受傷了嗎?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
灰袍人沒有繼續感懷下去,因為左彣的劍已經到了腦后!
焚龍擊!
玉石俱焚,不留余地。
一往直前,有死無生!
電光火石間,徐佑隱約看到灰袍人以笛擋劍,狼狽的退回到了之前站立的地方,左彣橫劍護衛在他的跟前。
劍尖滴落著血跡!
“咳……咳……好,好劍!”
灰袍人的右胸滲出血跡,很快就將衣袍污了大片,死死盯著左彣,道:“此劍可有名?”
“日炎!我剛起的名字!”
“日炎劍,好名字!”灰袍人舉起笛子,光滑如玉的笛身出現了幾道裂紋,他愛惜的撫摸了一會,道:“這支笛名猿行,是我在寧州群山中追了一頭白猿三個月,殺了它,取其骨制成此笛,隨我已有二十七年。”
裂紋還在擴大,從頭至尾,砰然四碎。灰袍人手緊了緊,似乎想要抓住四處飄飛的骨灰,卻還是松開了手,讓骨灰沒入塵土。
“左彣,今夜我殺不了你們。可請你們切記,從今夜起,徐佑、何濡、你,你們所有人的人頭,都是我寄在你們的脖子上,改日慢慢的去取,以慰白猿在天之靈。”
左彣冷冷道:“既然如此,我會蠢得放你走嗎?”
“是嗎?別怪我沒提醒你,北門入城的兵馬已經基本控制了錢塘的局勢,很快就會追到這里,你若是放心徐佑被擒,就追我來吧。”
說完這句話,灰袍人重新融入了遠處的夜色里。左彣不敢大意,直到感應到對方真的遠去,急忙回頭扶住徐佑,渾厚無比的真氣緩緩注入體內。
徐佑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昏沉的腦袋頓時清明了不少,道:“那人雖然受了重傷,但要殺死他卻比登天還難,你將他嚇走,做的極好!”
左彣滿臉羞慚,道:“是我無能,累得郎君受傷!”
“不要這樣說,能將一個五品上的小宗師逼到這般田地,我們足以自豪。”徐佑扶著左彣的手站了起來,看到方斯年也跑了過來,忙讓她去照顧秋分她們,然后由左彣救起何濡、山宗、暗夭等人。
幸好眾人都沒有大礙,只是被笛音震懾,頭昏目眩,難以行走。徐佑勉強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互相攙扶,先離開城門口再說。等入了明玉山,去密室藏身,天師道兵力不足,不會為了咱們大費周章的去搜山。”
話音剛落,后面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徐佑轉身,看到劉彖身著戰甲,騎著黑馬,手握鋼刀,氣勢驚人。身后緊跟著數百人,刀槍劍戟林立,一個個黃巾纏臂,精悍過人。
“結陣!”
眾部曲立刻打起精神,由錐形陣結成孫武圓陣圖,從進攻轉為環形防御。可是誰也明白,這一次再無突圍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