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珞嘟著嘴應下了,她年少不懂情愛,明明女郎對徐佑極有好感,可為什么鬧到現在這步田地?不過在她想來,定是徐佑的過錯,自家女郎這般天上神仙似的人物,莫非還配不上他不成?
剛打發了清珞,清芷也跟著過來,說了句徐郎君已經離開了,靜靜的站在身后。張玄機默然片刻,突然笑道:“怎么,你也是來勸慰我的嗎?”
清芷道:“女郎做事自有女郎的道理,況且和徐佑只是普通朋友,合則來不合則去,哪里需要婢子的勸慰呢?”
張玄機抬手輕揮幾下,閬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嘎嘎叫了兩聲,游向了別處。一邊正玩耍起勁的白水看到,忙不迭的拍打著翅膀跟著去了,由于拐彎過急,還差點鉆到水里。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張玄機站了起來,望著追逐嬉戲的兩頭鵝,眸光透著難以盡述的溫柔神色,道:“還記得我教你的《北風》詩嗎?只有惠而好我,才可攜手同行。清芷,人世間許多事,強求不得!”
“是啊,強求不得!”
清芷心中一痛,強作笑容,伸手扶住了張玄機,道:“女郎,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緩緩而行,清芷悄悄扭頭看了眼池中的鵝,它們脖頸相交,額頭輕觸,無憂無慮的追逐嬉戲。
鵝猶如此,人何以堪?
張玄機卻沒有再回頭,清明如水的眼睛透著淡淡的悠然。經過這段時間的平靜,她的心里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既然徐佑以貌取人,那便不是她要尋覓的良人,所以無所謂傷悲和難過,就像兩縷清風,從不同處來,不能相融,就繼續往不同處去。
如此而已!
回到吳縣的住所,徐佑借口乏累,自去房內休息。履霜拉住左彣,悄聲問道:“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師郎君會留飯呢……”
左彣搖搖頭,道:“我和清明留在房內,不知曉發生了何事。但看郎君的神色,應該心情不是太好。你等下試著勸兩句,看能不能開解一二!”
“嗯,我知道了!”
這時聽徐佑喊道:“履霜,來,幫忙把這幾幅畫掛起來。”
履霜指了指房內,示意要過去,左彣點點頭,輕輕關上了門。
十幅畫依次排開,掛在了墻壁上,履霜擦去秀額的汗珠,笑問道:“真是好畫作,依我看,雖比不得顧府君,可也堪稱丹青妙手了。”
徐佑負手站在畫前,仰頭久久不語。履霜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因為她知道,小郎現在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所謂的開解。
第一幅畫,遠處孤山聳立,山下煙波浩渺,順流而上,百里之遙的高墻大院里坐著一個女郎,正踮起腳尖,翹首眺望著遠處的孤山。
整幅畫只有寥寥數筆,沒有濃墨重彩,更沒有精心雕刻,可山水、人物、意境躍然紙上,暗藏的丹青技法無比純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