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打斷他的話,道:“度師,祭酒召見你,不知都問了些什么?”
“也沒什么,問了問你的出身,家住何地,為何流落錢塘等等。不要擔心,祭酒說了,你身世可憐,入我道門即為兄弟,今后這天師道千百萬道眾都是你的親人,再不至顛沛流離,無有安處!”
林通的身份幾近完美,還有點小漏洞也已經交給冬至去打點,別說袁青杞,就是風門和司隸府聯手,估計也查不出任何的破綻。
徐佑感激的道:“多謝祭酒關心!”然后語氣一轉,笑道:“只說了這些?我看度師面帶喜色……”
搔到癢處,馬一鳴的老臉都快要綻放出花來,道:“咳,還是借你的光,祭酒說弟子為正治,度師為十箓將過于難看,要提拔我作五百箓將……”
乘來時的那艘輕舟連夜離開震澤湖,徐佑沒有再入吳縣休息,和馬一鳴在碼頭分開,換了載人的中鳊徑自回了錢塘。由于是夜航,船里的乘客不多,徐佑閉目養神,沒有四處張望,但他知道,在這些乘客里,或者在操船的船工里,清明正悄然隱在暗處保護著他。
有清明在,至少可以安心睡了,好好睡一覺,今天和袁青杞會面所耗費的精力,遠遠大于他和竺道安在蓮華臺上的唇槍舌劍,疲憊感涌上腦海,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兩天后抵達錢塘,正是午后,錢塘觀里的景象比起離開時更加的熱鬧,里外三進,不管是大殿還是院子里全部塞滿了人,爭相繳納租米錢稅的,磕頭燒香拜神祛病的,更多的是在靖室里悔過寫三官手書的,苦泉忙碌得腳不沾地,看到徐佑頓時一愣,眼中藏著幾分復雜的神色,臉上卻帶著往日一般溫柔的笑,道:“你回來了,度師呢?”
“度師在吳縣尚有幾個朋友要見,我左右無事,就先回來了。”
“也好,觀里正缺人……哦,你一路勞頓,不如先早點回去休息吧!”
徐佑能感覺到苦泉話語里的隔閡,笑道:“怎么,出趟遠門,師兄就跟我生份了不是?”
苦泉搖搖頭,平靜的道:“哪里會呢?只不過師弟你現在名動揚州,要不了多久聲名就會響徹天下,我怕再驅使你做事,會不太妥當……”
“嗯?明法寺的事,已經傳到這里來了?”
“是啊!”苦泉嘆道:“師弟以清音妙旨大勝竺道安的消息,昨日就隨著南來北往的行舟傳到了錢塘,要不然今天為何有這么多人前來入道呢?全仰仗師弟大才,讓我道門終究揚眉吐氣!”
“師兄說哪里話,我不過僥幸勝了竺道安,豈敢居功?若論真才實學,道門在我之上的不知凡幾,今后這樣生份的話且莫再提了。”
苦泉凝視著徐佑,片刻后笑了笑,道:“好,是我失言,今后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