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佑和白易消失在艙室里,朱凌波抱著美婦人的手搖晃,嬌憨的不依道:“十一娘,你攔我做什么?那小賊眼睛賊兮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啊,還是這么頑皮!”美婦人愛憐的彈了下朱凌波的秀額,道:“那傻小子你打便打了,可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林通風頭正勁,又是天師道揚州治的正治,能不得罪,還是別得罪的好!”
“哼,不就是個正治么,有什么好怕的?”
美婦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朱氏何曾怕過別人?一個正治自然沒什么要緊,可你四叔特意交代過,揚州治新任祭酒寧長意極是厲害,若是惹惱了她,當心你阿父打折你的腿!”
朱凌波吐吐舌頭,她的性子古靈精怪,卻不是真的刁蠻任性,不知好歹,可愛的揮了揮手,道:“算了算,女郎我欺軟怕硬,既然寧長意惹不起,那就不去惹好了。嘻嘻,飛卿哥哥送了我一幅畫,要我轉送給微之哥哥,這不正好有借口去找他了么?十一娘,你說微之哥哥這會在干嗎呢?”
美婦人嫵媚的伸了個懶腰,盈盈一握的腰身將豐盈的臀映襯的分外的圓潤,道:“徐佑那個臭男人,也就你當他是個寶,我管他是在吃飯還是在如廁?”
朱凌波目瞪口呆,道:“十一娘,你再口吐穢語,瞧我回去不告訴二伯,小心他打折你的腿!”
美婦人不屑的仰起頭,道:“小丫頭懂什么,你二伯在我面前跟只貓差不多,還打折我的腿?我瞪瞪眼睛,他都要嚇得跪下來求饒呢!”
朱凌波彎著手指刮了刮臉,道:“好沒羞,吹大氣!”
白易呆坐在船板上,先是唉聲嘆氣,忽又傻笑了幾聲。徐佑實在忍不住,道:“白易,我還真沒發現,你小小年紀,竟然還是個多情種……”
“什么是多情種?”
“通俗點說,就是見一個歡喜一個。你昨天還要死要活的勾搭人洛心竹,今個就移情別戀,喜歡上方才那個瘋丫頭了?”
“不一樣的!”白易抱著膝蓋,下巴擱在手背上,雙目盯著起伏搖蕩的船身,低聲道:“正治,我知道,這次不一樣!我見到洛阿姊,只是覺得開心,想要待在她身邊,聽她說話,看她做事,不管她笑也好,沉著臉也好,我越瞧越覺得好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厭。可方才見到那個……那個女郎,我的心口突然跳的好快,喉嚨似乎被什么東西掐住,瞬間就喘不過氣來,她若是笑,我就想笑,她若是生氣,我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咦?”
徐佑身為過來人,其實看得明白,對洛心竹,只是少年對美好事物的向往,而對朱凌波,卻是一見鐘情,白易在袁青杞的嚴密保護之下,尚能保留著天性里最純凈的率真,講究心意所至,隨性而為,所以一旦情感顯露于外,就會奔放勃發,調侃道:“你還真是個情種,只見了人一面,就情根深種了?”
白易堅定的點點頭,情竇初開的感覺最是美妙,也最是忐忑不安,他拍著腿,打著亂糟糟的節拍,口中喃喃唱道:“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他反復吟誦,十數遍后轉入低沉,神色忽喜忽悲,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問道:“正治,你有喜歡的女郎么?”
徐佑端坐不動,微微笑道:“此身獻于道門,紅塵情事,與我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