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既然寶圖在手,哪怕一時找不到方位,卻也沒有再把它放到神龕里的道理。其翼你何等的智計,視錢財如糞土,可剛才仍舊被寶藏亂了心神,起因不外乎我們現在缺錢,將來若成大事,也需要很多的錢。那孫冠呢?天師道家大業大,可需要用錢的地方更多,將心比心,他絕不可能放棄寶圖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何濡思索片刻,道:“孫冠也許另外摹印了一份呢?”
徐佑沉聲道:“寶圖里藏著無盡玄機,日日對著正本猶怕錯過什么重要的線索,摹本畢竟是摹本,不可能一模一樣,孫冠又不是傻子,他沒理由這樣做……”
“所以?”
“所以,我認為這鐵鏈鎖神龕的主意,應該是第六代天師所為,然后從第七代開始,并不知曉前面五代天師的神龕里究竟藏著什么,并且以此為傳統延續了下來。”
這次輪到左彣發問,道:“郎君,為何是第六代呢?”
徐佑笑道:“這就要清明來解釋了!”
清明接過話道:“第六代天師裴慶,出身高門,卻自愿入道修行,后成為天師,可誰知不過五月就被人行刺而死,刺客身份不為外人所知,現在想來,應該是六天無疑。若按照郎君的猜測,應該是裴慶造了神龕,親手將這些寶物鎖了進去,卻沒來得及向下任天師交代詳情。因為那時裴慶春秋鼎盛,還不到選擇繼任者的時候,不料突然暴斃,未曾留下只言片語。為何有此推測?因為第七代天師陳瀧是在很多人的反對聲中,殺了裴慶的三個師弟,五個親傳弟子,踏著一條血路登上了天師宮的琉璃寶座——這也是天師道四百年來最血腥的一次改朝換代。”
他跟隨陳蟾多年,陳蟾又化名曹谷做過南豫州治的祭酒,加之祖上跟陳瀧似乎有點關聯,所以對這段隱情知之甚深。徐佑以前閑聊時聽他提過,這會看到藏寶圖,才開始盤算其中的前因后果,將零零碎碎的線索串了起來。
“因此,《九鼎丹書》、千巫教法杖、守心木牌、朱冠、藏寶圖和這把燭龍劍,孫冠應該不知道。但為了以防萬一,不到生死關頭,清明,你的燭龍劍不要示人。”
清明點頭,以前他的短匕不遇強敵絕不會出袖,現在晉位小宗師,更是沒幾個人有資格讓他動劍了。
燭龍劍交由他拿著,其實跟藏在密室沒有兩樣!
第六件東西很奇怪,是個石頭。若是什么寶石也就罷了,怪就怪在它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只是上面刻著一個字:槿!
一石一字,真要全憑猜想,估計可以寫一本五百萬字的小說,徐佑聳聳肩,把石頭放到一旁,又去看第七件:陳瀧的《鬼眼經》。
陳瀧殺盡同門而得天師之位,一身修為冠絕當時,但他真正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觀人術,以畢生心血寫就了這本《鬼眼經》。只是《鬼眼經》在后來的流傳中逐漸缺失和謬誤,被人篡改修補變成了《神相經》,于當今之世,名聲大噪。竺法言就因為神相觀人術為世人稱道,其實跟真正的《鬼眼經》比起來,他那點微末伎倆還差得遠呢。
“其翼,這是你的!”
徐佑將《鬼眼經》扔到何濡面前,他面帶不屑,側臥搓泥,道:“此經我早有聽聞,說是天下無人不可識,識盡善惡是非心……但人心如淵,難以度測,區區一本經書,就想要識盡,豈不是吹大氣么?”
話雖如此,可還是翻開看了幾眼,突然咦的一聲,翻身坐起,對著手心呸呸吐了口唾沫,然后畢恭畢敬的翻開扉頁。上面寫著:觀相之要,首在神骨,神盛則養志,骨清則氣正,如此大旨亦辯清濁,細處兼論取舍,方為大道!
徐佑噗嗤笑道:“真香!”
何濡沉浸《鬼眼經》的時候,徐佑他們又看了第八件東西,那是一本秘籍,乃第八代天師寧九州所著,這也是此次收獲里唯一一本正兒八經的武學秘籍。
徐佑看了看,對左彣笑道:“可惜是刀法,若是劍法,正好送給你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