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冬至沒聽明白徐佑的意思,不過當下也沒心情詢問,恨恨回道:“豈能不查么?魏無忌家在臨海郡,普通士族,在郡中小有薄名,文采詩賦并未見得出眾,只是喜歡研讀《春秋》,據稱東南通《春秋》者,無出其右!”
“哦?”徐佑拿著銅制的茶匙,輕輕攪拌著杯中的茶葉,這些生茶入口澀味太濃,對味覺是極大的損傷,世人愛飲茶,其實還未得其門而入,隨意的道:“想借我揚名?還是受人指使?你查清楚了嗎?”
冬至敬佩道:“小郎真神人,原想著等會說出來嚇小郎一跳呢……魏無忌不知怎的和陸緒勾搭上了,兩人詩文相和,這兩年過從甚密。這次上山發難,一為揚名,二,怕是為了當年小郎和陸緒的私怨。”
好久沒有聽到陸緒這個名字了,自從錢塘湖雅集名聲掃地之后,陸緒這幾年閉門讀書,極少公開露面。徐佑本以為他修心養性,說不定因禍得福,學識反而更上層樓。現在看來,狗改不了吃屎,暗中還尋思著報仇呢,不過學的聰明了點,知道自己不出面,鼓動旁人來做殺人的刀!
“其翼怎么說的?”
“我瞧著生氣,本想好生整治他一番,又怕折辱讀書人,會累及郎君名聲,所以任他欺上門來,毫無辦法……”冬至噘著嘴,道:“其翼郎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向他求個主意,他只笑笑不說話,也不讓對付那狂生,還吩咐我將那人來挑戰的消息發散出去,如今整個揚州無人不知小郎避而不見魏無忌,那狗東西的名聲倒是越發的響亮了!”
“豬嘛,養肥了再殺。”徐佑笑了起來,眼眸里清澈的如同冬日的雪,道:“其翼雖是個和尚,可比屠戶更加的懂行!”
“那,我趕他走?”
徐佑扔了茶匙,拍了拍手,道:“這豈是待客之道?請他來,我見一見!”
“好!”冬至這大半年被魏無忌氣的一肚子火,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道:“我就等著小郎來教訓他呢!”
初見魏無忌,徐佑印象還不錯,一襲青衫,干干凈凈,人又長的秀氣,要不是受陸緒的指使,單單為了《春秋》而來,那還不妨交個朋友。
“魏郎君,聽下人說你數次登門,我閉關不知,實在對不住!”
魏無忌臉色平靜,淡然中自有說不出的倨傲,道:“徐郎君閉關一年,可否容在下拜讀大作?”
“開門見山,我欣賞郎君的直率!”徐佑微笑道:“可是無香不拜佛,我多年心血,費時一年方才完成,若這么輕易讓郎君看了去,再對外宣揚乃你的見識……呵呵,我什么虧都吃,就是不吃啞巴虧!”
“啞巴虧……”魏無忌默念三遍,才明白徐佑的意思,勃然大怒,道:“幽夜逸光何等的名聲,我還當氣度異于常人,竟也是小肚雞腸之輩。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可笑可笑!如此,告辭了!”
徐佑笑容可掬,道:“不送!”
走了幾步,記起陸緒的話,魏無忌緩緩停下,胸口急劇的起伏,然后回過頭來,臉色稍霽,道:“徐郎君,在下并無他意,只是這十年苦讀《春秋》,尚有許多不通經義的地方,想要虛心向郎君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