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的女子,早已不會為任何人動心了!”李仙姬輕移蓮步,來到窗前,透過層巒疊嶂的假山,美目清波,注視著不遠處那喧鬧的宴會所在。
“徐佑,徐佑……”
她默念兩次徐佑的名字,眸子里倒映著夏日的滾滾熱浪,卻不知怎的,房間里驟然彌漫著幾許刺骨的冷意。
看著竺無印狼狽不堪的背影,徐佑沒有太大的快意。他和天師道勢成水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本無宗自然會想辦法和他示好,尤其竺法言的六字之師流傳甚廣,難免不會引起主上的猜疑。所以借此機會,羞辱竺無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既小小得罪了本無宗,卻又不會得罪的太狠,難道允許竺無印貿然挑釁,還不允許他反擊嗎?
張桐等人圍了上來,不停的敬酒狂贊,徐佑以酒量不佳為由,只和他們干了一杯就不再多喝。還是顧允發話,興奮的眾人才逐漸散去。眼看到了巳時中,西邊圍欄后的人群里站出來一人,正是魏無忌。
而他身邊,赫然是久違露面的陸緒!
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陸緒沒有坐在顧允這邊的主位上來,而是和一群的朋友坐在了西位,今日的一切,是他在背后策劃鼓動,為的就是將徐佑擊敗,一雪前恥。
至于擊敗徐佑的是誰,并不重要,其實陸緒不愿意承認,在他內心深處,對徐佑充滿了恐懼,這種恐懼已經強大到再也承受不起失敗的打擊,所以只能假手他人,為自己出這口惡氣。
魏無忌連飲三杯壯行酒,在一幫士族子弟的吹捧聲中,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和澎湃,緩步走向高臺。高臺正中早布置好了兩個蒲團,一東,一西,距離十六步,喻示《春秋》的一萬六千余字。
撩起袍擺,屈膝跪坐,身子端正如松,配上氣宇軒昂的外表,魏無忌的初次亮相,便博得了陣陣喝彩聲。
顧允親自斟了兩杯酒,看向徐佑,輕笑道:“等你得勝而歸,我再陪你飲這杯酒!”
徐佑起身,走開幾步,回頭灑然一笑,道:“且看我溫酒斬華雄!”
顧允不解其意,卻也感受得到徐佑那勝券在握的飄逸自若,舉杯道:“若回來時酒尚溫,我再送微之一幅張芝的《八月帖》真跡!”
“好!”徐佑放聲笑道:“為了《八月帖》,也當溫酒而回!”
入得高臺,居于東,徐佑雙手交疊,俯身下拜,道:“今日有幸聆聽魏郎君教誨,佑委實喜從心來。你我辯詰,只為窮究圣人玄意,非為勝負輸贏,不知魏郎君可贊同嗎?”
魏無忌道:“正是此理!”
他還能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從來都站著道義和道理,哪怕再虛偽和惡心。
兩人對坐數息,魏無忌先忍不住,道:“敢問郎君,何謂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