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并沒有發現冬至的異樣,和丑奴笑鬧了會,頭也不抬的問道:“客人們都到何處了?”
八月十五,西湖八子的成員陸續抵達明玉山,當天晚上,徐佑在明玉山顛的涼亭中設宴款待,席間談起前塵往事,不勝唏噓。
“不疑!不疑!君安否?君安否?”周雍和張墨的關系最為親密,時隔多年,提到他仍舊兩眼紅透,心中痛苦不堪,借酒意高舉杯子,對月而呼。
張墨的尸身始終沒有找到,有人說錢塘城破當日死在了海里,也有人說他隱姓埋名逃跑了,但不管怎樣,這位曾經名聲響徹江東的五色龍鸞已經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里,偶爾還會被人拉出來吐兩口痰,再踩踏幾下,除此之外,或許也只有西湖八子社的朋友們還在記掛著他。
巫時行嘆了口氣,道:“不疑失節,已非我同道,愿他安息九泉,來世再莫要這般糊涂了……”
“你說什么?”周雍怒道:“不疑兄為救母而投敵,對國雖不忠,可奉親卻至孝。別人疑他辱他,尚可原宥,可你我是什么人?莫非忘了當初在西湖畔的誓言了嗎?”
巫時行苦笑道:“是我失言,元和莫怪!”
王戎等也趕緊圓場,徐佑拍了拍周雍的肩頭,道:“不疑非短壽之人,我們好好做事,將四聲切韻發揚光大,日后或有再見之日,也算不負所托!”
“是!”周雍淚流滿面,道:“不疑心心所念,為七言詩和四聲切韻奔走疾呼,他人不在,此事就由我們來完成!”
眾人久未見面,雖然成社時約定每三月一聚,可緊接著就是白賊之亂,延續一年多,他們分隔四方,如何聚得來?隨后張墨先投敵后失蹤,好不容易等白賊平定,徐佑又閉關半年,這約定像是作廢了一般。不過,聚會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多有書信往來,彼此間的情誼倒沒有生份。
所以一旦徐佑發出召集令,另六人皆準時抵達錢塘,無一延誤,無一推諉。酒過三巡,徐佑笑道:“諸君以為,世間何物最得風流?”
王戎好酒,道:“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旨酒之德。堯不千鐘,無以建太平;孔非百觚,無以堪上圣。要說風流,自然是這杯中物獨一無二!”
他是儒生,又兼濟天下之志,所以言語里不離堯舜,也少不了孔孟。
杜盛微閉雙目,搖頭道:“我以為世間風流,皆在美人!顏如玉,腰似柳,青羅帳,對尊酒,何等愜意!”他少年心性,人又多情,正是慕艾女色的時候。
眾人大笑,鮑虎為人憨厚,卻也喜歡拿杜盛打趣,道:“你啊,也該收收心,娶個悍妻來管教管教了!”
杜盛急道:“再提這個我翻臉了啊……”
這下倒好,笑聲更大了,巫時行瘋狂捶腿,樂得幾乎趴在了食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