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奇道:“怎么了?”
沈孟解釋道:“君陵正被家里逼婚,說他已過弱冠之年,當多納妻妾,為家族開枝散葉!”
徐佑頓時笑不可遏,年齡大的被逼婚,古今如一,道:“可有心儀的女郎?”
沈孟嘆道:“如果是良家女子,倒也無妨,以君陵的人品樣貌,大抵都能如愿。偏偏他留戀青樓之地,尤其對李仙姬癡迷不已,總是說非卿不娶。卻也不想想,李仙姬那樣的人,豈是我等可以妄想的嗎?”
杜盛支吾道:“我哪有說非她不娶……只不過仰慕仙姬的歌藝,可不是貪戀她的美貌……”
說起李仙姬,本來王復和冬至都分別派人盯著,想從她身上放長線釣大魚,可惜那夜北顧里被圍,城內鏖戰不休,監視的人分了心神,李仙姬也隨之不知所蹤。此女這段時日裝病不出,原來是早有脫身之計,她出手狠毒,防不勝防,日后有機緣,還得斬草除根為上。
徐佑勸道:“李仙姬艷名冠絕揚州,君陵喜愛,也是情理之中。可吳縣被襲當晚,李仙姬不見了蹤跡,怕是落入慕名而來的六天賊寇手里……”言外之意,李仙姬就算不死,也成了別人的玩物,該徹底斷了念頭。
杜盛黯然道:“佳人薄命,徒呼奈何!來來來,恭叔說的不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卒爵飲之,世間風流物,果然是這杯中美酒!”
接著周雍以聲韻為風流,巫時行以蓮花為風流,其余個人也各有所指,最后徐佑搖頭道:“酒入愁腸,美人白頭,詩有優劣,花有開謝,你們說的這些都只得天地間片刻風流罷了。且抬頭,”他指著夜空高懸的明月,道:“若說亙古永存的風流,唯有這輪明月!我提議,今夜以月為題,各盡詩才,諸君覺得如何?”
杜盛仰著頭,醉眼朦朧,月光溫柔的灑在他的臉上,像極了李仙姬偶爾投射過來的眼神,心底的漣漪蕩起憂傷的波浪,低聲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微之說的是,世間濁物,何來跟這明月相提并論……我斗膽先來!”
他搖晃著站了起來,解開錦袍,披頭散發,繞亭柱而行,口中吟道: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緯。
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客行雖云樂,不如早旋歸。
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
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萬種柔情,所托非人,杜盛小小年紀,卻已為情所困,世間多情人,其實最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