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子!”袁青杞沒有因為徐佑湊近而露出不悅的神色,道:“是蕭勛奇!”
徐佑眉頭微皺,如果是太子,他并不意外,可玄機書院又和蕭勛奇有什么關系?這位司隸校尉位高權重,每天要處置的要務不知凡幾,怎么會有閑心把視線投到小小的靈秀山?
袁青杞突然一笑,竟又湊近了幾分,這下四目相對,呼吸可聞,徐佑嚇了一跳,忙退開兩步,然后聽到她透著揶揄和捉弄的聲音:“我原以為七郎喜歡這樣說話呢……”
徐佑氣結,道:“別轉移話題,蕭勛奇為何對我這個無足輕重之輩這么感興趣?”
袁青杞輕輕仰頭而笑,笑的既傲然又灑脫,再次往竹林深處走去,淡淡的道:“其實七郎已經說過答案了,無非在儒門興衰而已……若是你身邊那位何郎君在,方才頃刻間就該猜出緣由。袁氏雖被江東世族尊為天下儒宗,可蘭陵蕭氏也向來以孔圣門徒自詡,這些年蕭勛奇執掌司隸府,威風是有了,但名聲卻也岌岌可危。玄機書院要重振儒門,聲勢浩大,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蕭氏豈肯袖手旁觀?”
徐佑恍然。
入了精舍,這是類似于涼亭的建筑,上有頂,邊有柱,四面垂著薄薄的紗帳,清風徐來,吹進幾許涼爽和愜意。九座纏枝蓮紋銅燭臺分立成圓,燃起的亮光既不刺目,也不昏黃,將對面而坐的兩人的身影拉得極長,極長。
兔臛宴沒有辜負那位吳縣名廚的廚藝,徐佑不愛吃兔肉的人也大快朵頤,吃的盡興開懷。袁青杞是天師道的大祭酒,道門不忌葷腥,可她卻未曾嘗上一小口,委實奇怪。
徐佑沒有多問,有些時候,太好奇會害死很多人。袁青杞向來神秘,別看在竹林時和他言笑不忌,可一言一行無不飽含深意,細細咀嚼,讓人心驚膽戰,誰要是欺她女子之身,麻痹大意,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兔臛果腹,品茗消暑,瞧七郎還算滿意,我冒昧問一句,可有對付蕭勛奇的良策?”
徐佑飲著青雀舌,這蒸青茶銷路極好,連袁青杞的左神觀里都備著用來待客,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蕭大校尉一根頭發都能壓死我,談什么對付不對付的?”
袁青杞點點頭,和徐佑剛才一樣,沒有多問,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和徐佑十分的相似,也許正因為相似,才很難走近彼此的內心。
“不管七郎如何應對,我只求你一事!”
徐佑知道今晚的正題來了,收斂笑意,道:“三娘請說!”
“你既然已經邀了陸宗周當玄機書院的名譽山長,就不要再去晉陵把家父拖進這個泥潭……”
袁青杞的智計真的讓徐佑嘆為觀止,他一直都打算請袁階來當玄機書院第二位名譽山長,可還沒來得及親赴晉陵邀約,就讓袁青杞硬生生的把口子堵死在林屋山上。
兔臛宴果然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