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鋼鐵直男朱睿除外。
入了宅門,里面茂樹郁郁,修竹亭亭,又鑿地挖渠,引了山泉過來,池沼碧波,交輝掩映,別有洞天。落座后說起別來情分,穆蘭一言不發,似乎閉目養神,詹文君識趣的道:“你們遠道而來,想必乏累,不如先休息,等晚點微之回來,再設宴為兩位接風。”
言罷親自送兩女去了別院歇息,蕭藥兒這些天顛沛流離,從出生到現在沒有吃過這種苦頭,加上和父親決裂,未來不知道該怎么辦,心里頭其實壓力極大,一直到了此刻,上了明玉山,感受著故人相見的溫暖,難得的放松下來,剛沾著枕頭就沉沉睡去。
穆蘭卻沒有入睡,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悄悄離開了客房,她三品宗師,雖然沒有清明那樣超絕的隱匿行蹤的法門,可也有自信不被任何人發現。
明玉山的家規稱得上寬松,僅十余條,徐佑更是舉國罕見的良善之主,對下人的月例和賞賜哪怕在整個江東都算得上大方。可規矩就是規矩,違犯者必然嚴懲,尤其冬至手里握著的可怕的力量,嘗試過一次的人再也不會愿意想起那種體驗和滋味,所以上上下下井然有序,各司其職,盡心盡力,從來不會顯得雜亂無章。
但井然有序不表示要冰冷的機械化的生活著,幾百口子人其樂融融,浣衣的浣衣,修剪的修剪,掃地的掃地,玩鬧的玩鬧,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那么的真摯和開心,穆蘭輕易的避開這些侍女和奴仆,再避開那些巡邏的部曲,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把周邊幾處較大的宅院轉了個遍,可惜并沒有發現目標。
她不著急,第一天而已,反正借著蕭藥兒的關系混進來了,不必急于一時,如果樓祛疾的情報沒有錯,早晚可以找到那個人。
只是穆蘭不知道,上山以后,她的一舉一動已經處在了嚴密的監控之下。蒼處回稟秘密回來的徐佑,道:“她好像在找什么東西,要不要繼續監控……”
“不必了,長時間監控一位三品小宗師,你真當三品是你杯子里的酒,想怎么喝怎么喝嗎?”徐佑瞇著眼笑了起來,道:“至于找什么東西,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還是那句話,只要知道穆蘭的目標是明玉山,不需要證據確鑿,這不是官府審案!
轉瞬入夜,詹文君親來請蕭藥兒和穆蘭赴宴,蕭藥兒和詹文君走在前面,湊近了低聲問道:“徐佑等會來嗎?”
“嗯,貴客登門,微之豈能不來?”
“哎呀,阿姊別見外,什么貴客不貴客的,我突兀前來,別當了惡客就好!”蕭藥兒扭頭看了眼穆蘭,張了張口,又閉上了,沒有再說什么,其實她害怕的是等會徐佑出面揭穿了身份,穆蘭會不會惱羞成怒,畢竟任誰被騙了這么久都會覺得生氣,真鬧將起來,她夾在中間兩處為難,連赴宴大吃一頓的心都淡了,剩下滿腹的忐忑不安。
今夜明月高懸,寂靜無風,晚宴別出心裁的設在山頂懸崖邊的一座八角涼亭里庭柱旁點著十八尊仙鶴踩龜銅火爐,雖是隆冬,身處其間卻溫暖如春。隔著懸崖遠眺錢塘城的燈火和平靜里蘊藏著澎湃力量的錢塘瀆,天地蒼茫無垠的感覺撲面而來。
涼亭里伺候的只有四個普通的侍女,不會武功,樣貌清秀,沒有看到張玄機,也沒有其他人。四張食案滿滿的擺放著錢塘美食,精致、好看、講究,搭配合宜,別出心裁,外面想吃也吃不到,可對在座的大多數人來說,單純的吃東西已經激不起太多的興奮點,唯獨例外的是穆蘭,眼睛始終盯著一個個美食看來看去,好奇有之,垂涎有之,看上去極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