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要當皇帝,也不是今天能決定的事,安休林堅決推辭之后,袁燦站出來打圓場道:“天命不可稽,神器不可黷,新君即位,當筑壇以告天地,我建議設太常寺,負責大典所需的諸多事宜,不如先操持起來,也給殿下留出點思慮的時間……”
“好!”
安子尚立刻贊同,指著袁燦,道:“六郎,袁憫孫你也認得,他素習朝儀,精通禮法,可為太常令!”
兩人一唱一和,把安休林要不要即位,變成了什么時候即位。真要是筑好了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能拒絕得了嗎?
顏婉和檀孝祖同時附議,其他諸將也反應過來,擁立之功,天底下還有比這個更一本萬利的買賣嗎?頓時眾口一詞,要筑壇造勢。
安休林無奈道:“但憑叔父做主!”
安子尚大喜,狠狠的抱了抱安休林,然后才去探看江夏王的尸身,站在床邊淚眼模糊,哀嘆道:“我這短命的侄兒啊……”
袁燦跟著跪地痛哭不止,心里倒是松了口氣。江夏王為人嚴苛,死了也好,他逃出金陵,陣前投靠,可畢竟有負先帝,既往不咎已是大幸,哪里有機會作太常令,成為九卿之一?臨川王生性和善,有此擁立之功,足夠袁氏三代恩寵不減,壞事變成好事,這就夠了。
事急從權,有了安子尚這個長輩,許多不方便安休林做的事都由他大包大攬,先命人把江夏王裝殮入棺,卻秘不發喪,經過一夜準備,第二天大早,安休林在安子尚、袁燦、顏婉、檀孝祖和眾多文臣武將的簇擁下,乘舟船浩浩蕩蕩直抵新亭。
徐佑適時出現,他以回京口稟告青徐戰況為由,得知安休林來了江寧,正好在新亭碰到,這樣不會有人對徐佑的突然出現感到懷疑,江夏王的死也就再無破綻。
進駐新亭后,袁燦于南郊主持筑壇,動用了三千兵力,只需要一日夜即可造成。而最緊要的事,還是勸進,可眼看祭壇就要造好,安休林無論如何不肯松口,急得眾人如無頭蒼蠅,亂成一團。
安子尚再次召集所有人商議,顏婉提議道:“征北將軍是殿下最信任和倚重的人,登基之事,還得仰仗將軍。”
座內之人大都聽說過顏婉的脾性,持才傲物,目無余子,見他對徐佑這般畢恭畢敬,心里都有點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徐佑麾下的翠羽軍幾乎已經占據了青、徐二州,戰斗力天下矚目,身邊更是高手如云,單單此次就有清明和竺無塵兩個小宗師隨行,更和揚州四姓關系匪淺,又是安休林的內弟,可以想見,義興徐氏在不久的將來必定再次崛起,并且遠比之前更加的興盛和強大。
顏婉恭敬點,是聰明人的做法,不過也讓人略為不恥。
文人的風骨若是為權勢折彎,這風骨便一錢不值!
徐佑罕見的保持沉默。
檀孝祖跟著勸道:“江夏王的事瞞不了金陵太久,征北若不盡快勸諫殿下即位,一旦被金陵先放出謠言,怕是會動搖軍心。征北是知兵的,明白我所言非虛,只有早定大位,眾將士安心,才能效死盡忠,為主上討逆殺賊……”
徐佑仍舊不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