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樹坐在旗艦三樓的望臺上,冷酷的判斷著戰局的走向,道:“探明敵人的兵力了嗎?”
“查明了,此次用兵,張槐精銳齊出,動用了八十艘海龍舟,一百七十艘青龍、飛云、蓋海等斗艦,還有各類小船不計其數,應該是受到新亭那邊的壓力,不再和我軍對峙,準備決戰。”
“傳令:放開中線,除李曲部,其余往兩側會合。等敵軍進來,李曲所部邊戰邊退,誘其靠近梁山洲。”
“諾!”
隨著傳令船來回穿梭,從上空俯瞰,中軍的大陣如同兩只張開的翅膀,慢慢的退向兩側。平江軍立刻捕捉到戰機,八十艘青龍斗艦從中間的突破口穿插到敵后,分出三十艘追擊李曲部,五十艘準備分割包圍,再各個擊破。
突然,長江中間的梁山洲的密林里,上百架雷霆砲同時發射,鋪天蓋地的巨大石塊仿佛天罰,砸斷了青龍斗艦的桅桿和女墻,翻滾著碾壓過人群,犁出人間地獄般的長長血痕。
追擊李曲部的三十艘青龍斗艦瞬間沉沒,剩余的五十艘震駭之余,無法在保持隊形,無奈分散開來,加速沖入兩翼的敵船之中,避免雷霆砲第二輪發射。
果然,這樣敵我混雜,雷霆砲再無用武之地,可各自為戰,原本分割包圍的戰術無法實現,隨著蕭玉樹的命令,中軍的戰線再次合攏,這五十艘青龍斗艦頓時成了甕中之鱉,被團團包圍,陷入了絕境。
張槐不再保留,親率旗艦和百艘飛云和蓋海樓船以及上千艘蒙沖、赤馬、先登、走舸、突冒、魚梭等小舟加入了戰局。
蕭玉樹微微一笑,道:“張槐黔驢技窮了!傳令,蕭繪部、王棕部自梁山州后,周文寬部自梁山州左側出擊,全員壓上,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樓船為主,攻堅陷陣,橫沖直撞;小舟為輔,趁亂纏斗,蟻附而聚。
“左側,放!”
高大五十多尺的拍竿,形如大桅,下有轆轤,以繩索繞貫轆轤和吊竿頂部的輪軸,懸掛巨石。數十人轉動轆轤使巨石高懸空中,對準敵船,即刻放回轆轤,巨石猛力下落錘擊,敵船當者立碎。
不到兩個時辰,被拍竿擊沉的蒙沖、赤馬等小船已近五成。但由于拍竿的耐久性不佳,每擊沉三四艘,就會發生斷裂或者傾倒,無法繼續使用。
張槐的目的達到了,這種規模的戰斗,小船可以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通過小船來消耗敵人的拍竿和箭弩,為最后的取勝奠定了基礎。
血戰竟夜,平江軍的戰線被逐漸壓縮,最后形成了品字狀的三個大小不一的戰局。而中軍水師卻可以在這個“品”字里穿梭自如,互相支援。
等到了天光大亮,平江軍的斗艦只剩五十多艘,小船更是損毀近八成。不過海龍舟戰力驚人,也給中軍造成了重大的損失,沉沒的戰艦是平江軍的兩倍之數,傷亡更多。但中軍勝在人多船多,這個戰損比,目前還承受的起。
有部下苦勸道:“衛將軍,突圍吧!再打下去,弟兄們就要死光了……”
張槐冷冷道:“臨陣怯敵,亂我軍心,來人,砍了他的腦袋,高懸示眾。傳令下去,今日就是死,我張槐也要死在梁山洲!”
二品開府的衛將軍,竟有死戰不退的勇氣,對士氣的鼓舞超過了想象。眾將無不沖鋒于前,有個名叫李元良的校尉,殺的性起,脫了甲胄,僅穿绔褲,從胸口到雙股,黑毛連體,猶如野獸。他赤膊手持鐵斧,縱身躍至敵船,斧光掠影,連取十多人的性命,駭的眾卒狂呼聲“惡鬼來了”,爭相跳入江水,棄船而走。
憑著這股子士氣,中軍退卻三里,終于把“品”字重新連到一起,張槐命人把不能再移動的戰船擺放成扇形,背靠長江北岸,準備負隅頑抗。又有部下跪地哭嚎,道:“衛將軍,請你先突圍,節下愿以死殿后。此處雖可固守一時,但仍然落在中軍的包圍之中,等到日落之后,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張槐這次沒有殺人,而是扶起這名部下,笑道:“蕭玉樹也正在等我突圍,他銜尾追殺,豈不快意?你們放心,我看中軍的拍竿幾乎全部損毀,樓船雖高,卻沒了威脅,再堅守一個時辰,自有妙計破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