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穆之,徐佑讓山宗給他送了綁,扶著坐到椅子上,又端了杯熱茶,笑道:“沈公,渴了吧?先吃茶,吃完再聊!”
沈穆之也不客氣,張口飲盡,抹了抹嘴還沒開口,身后跪著的沈慶梗著脖子喊道:“徐佑,想怎么折磨我們,趕緊來吧,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沈氏的子孫!”
“當年你們攻入義興,肆意淫辱虐殺為樂,將我七叔斬斷四肢,驅趕他爬出三十余步,血流盡而死;將我尚有身孕的九叔母輪見斷氣,割破肚皮,挑出已然成型的嬰兒,懸掛槍尖夸耀;將我幾位姑姑脫光了衣裳,讓她們奔跑,從后面射箭,比試誰射中的多;至于我那些還未嫁人的姊妹,下場更是凄慘無比……你們沈氏的子孫,無非和禽獸同類,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
徐佑的語氣很冷靜,仿佛在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可聽在沈穆之的耳朵里,卻難以抑制的手腳顫抖起來。
滅徐氏是政爭、是權斗、是鏟除異己,他不后悔,其實殺便殺了,可殺人不過頭點地,故意放縱部曲犯下這些無可饒恕的罪孽,徐佑就算把沈氏全族凌遲都不為過。
“不過,我和你們這些禽獸最大的不同,就是尚存幾分人性,從不以折磨人為樂事。”徐佑靜靜的道:“只要沈公愿手書一份奏表,把你和安休明、孫冠等密謀冤殺徐氏滿門的陰謀詳盡的寫出來,我保證,你和你的兒子以及族人,都會有一個體面的死法。”
“好,我寫!”
沈穆之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落到徐佑手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他們身上重演當年徐氏子弟受到的那些折磨,如果寫份奏表就可以體面的死去,那未必不是大幸。
“山宗,為沈公取筆墨!”
沈穆之提筆幾次,可心緒煩亂,無法順利寫字,無奈的道;“可否讓越兒來代筆?”
沈越從旁邊跪著的人里被帶了過來,破爛的衣服,披散著頭發,鼻青臉腫,顯然受到了非人道的待遇。他低垂著頭,沒有看徐佑,捉筆在白紙上寫了罪臣穆之謹表以拜的開頭,默默的等著沈穆之口述。
這是曾經最好的朋友,悠游山林,無話不談,終究是相對無言,拔刀相見。徐佑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多看沈越一眼,國恨家仇,早把過往的情誼碾壓的面目全非。
他姓徐,他姓沈,這是無法改變的血脈!
也是無法調和的血仇!
等著沈穆之將他們如何暗中籌謀的勾當口述完畢,又簽押按指印,徐佑收了納入懷里,拱拱手,微微笑道:“沈公,一路好走!”
山宗大聲道:“行刑!”
沈穆之以下,沈氏所有人都被拉到了湖邊,跪成一排,隨著手起刀落,人頭紛紛滾入湖水里,為這玄武湖又添了幾十個亡魂。據聞多年以后,仍有老百姓在玄武湖畔聽到百鬼夜哭,所以玄武湖又被稱為鬼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