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多是漢人,平時被鮮卑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心里早就憋著滿腔的怒氣,所以屈竑知道以他僅余的一千兵力守不住碻磝,毫不猶豫的帶兵逃往位于碻磝以西的東平郡。
東平郡是個小郡,轄內只有范縣一個成規模的縣城,屈竑以為他已經足夠的快,可沒想到葉珉曾經統領鎮海都,那屬于特種作戰范疇,最注重兵貴神速。留下齊嘯開倉放糧,收買民心,并把武庫的軍械鎧甲以及繳獲的馬匹歸攏收整,而他則率赤楓軍乘船而上,和屈竑前后腳到了范縣。
范縣只有常規的三百戍兵,城池不過一人高,怕是堅持不了半日就得失守,屈竑被尉遲鹯的戰死嚇破了膽,剛看到敵船上照耀的赤色楓葉形狀的旗幟,再次放棄范縣,退往鄰近相州境內的元城縣。
葉珉沒有追擊,他的任務不是消滅敵人和侵占城池,而是保證東路黃河河道的暢通,以便青徐兩州的糧草可以不受影響的送往豫州和洛州前線。他在范縣駐扎修整一天,等齊珉處理完碻磝的手尾趕到,兩軍分成前后隊,浩浩蕩蕩的進攻滑臺。
滑臺位于黃河南岸,地當沖要,是南下北上的交通樞紐,臨河筑城,內外三重,高峻險固,最近的城墻距離黃河僅僅二十步。千百年來,這里發生過無數次至關重要的戰斗,比如官渡之戰,曹操和袁紹就曾在這里大打出手,最后施計由關羽斬顏良而結束。
眼看滑臺在望,齊嘯召葉珉問策。兩軍的協調問題,出發前徐佑有過交代,以齊嘯為主,但要他聽取葉珉的意見,不可獨斷。這是因為葉珉崛起太速,威望尚不能服眾,所以需要齊嘯扶持著帶一帶。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等西征事畢,葉珉肯定要獨當一面,到時候除了徐佑,再無人有資格節制他了。
葉珉道:“滑臺地處平川,雖無險可守,可它與別處城池不同,里外三重,高低層疊,縱橫交錯,就算有雷霆砲破開外城,我軍能夠強攻入內,若敵軍負隅頑抗,那么付出的傷亡必然很大,不如先三面圍城,再謀良策。”
攻城從來都是下下策,葉珉這是效仿弈棋,先圍城落子,試探敵人的應對,從中觀察對方的戰意和決心,然后再隨機應變。
“滑臺是豫州刺史穆梵重點防守的要津,根據探報,駐扎了豫州鎮戍兵三千精銳,糧草充足,食用數月無虞。單單圍城的話,恐難以奏效。”齊嘯臉色沉重,道:“大將軍命我們四月初九之前,必須抵達滎陽,若無法盡快攻克滑臺,這延誤軍機之罪……”
此言一出,斗艦的主艙室內鴉雀無聲。翠典是人人都背熟了的,徐佑治軍沒有情面,賞功罰罪,只按軍法從事,若四月初九無法按時趕到滎陽,王士弼的監察司可不是用來哄小兒說笑的。
“軍帥,明日一早,我愿率千余敢死之士攻城,如若不克,提頭來見!”說話的是翠羽軍校尉司馬憐之,他家祖上原是河內郡司馬氏的偏支,后來衣冠南渡,家道中落,到了他這輩已淪落為寒門。少自好學,弓馬嫻熟,稱得上文武雙全,加入翠羽軍之后突出,被齊嘯看重,于第四期進虎鈐堂學習,逐漸拔擢為一部校尉。
齊嘯當然不會讓愛將這樣去送死,道:“憐之忠勇可嘉,一旦時機成熟,定命你為先鋒,只不過現在不能著急,越是緊迫,越是要謀定后動。”
齊嘯的厲害之處在于審時度勢,絕不蠻干,若非如此,又怎能盤踞十萬大山多年,把長生盜從無到有,發展的好生興旺?最后商議的結果,還是按葉珉的意思,先把滑臺圍攏的水泄不通,再籌謀后算。
兩軍于下游三里的渡口登陸后安營扎寨,取圍三闕一之法,以戰船在城北河道上游弋,封死北門,以翠羽軍封死東面,以赤楓軍封死南面,放開西面來瓦解敵軍的頑死抵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