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斛律提婆乃粗鄙武夫,只懂得愚忠皇帝,對朝局其實關注不多,道:“康真人?”
“是!節下聽聞康真人曾觀星象,說太白犯南斗,會有大將叛變,豈不正應在賀文虎身上?”
“好個賀賊!”
斛律提婆怒道:“原來老天爺也知道你會叛變……待我破了洛陽,必取他的人頭為溺器!”
高泰勸道:“左衛息怒,賀氏多在朝中盤踞要職,當心被人聽去,對左衛不利!”
“哼!”斛律提婆只是粗,卻不是傻,知道賀氏招惹不得,當即閉嘴,轉移了話題,道:“如何破洛陽之敵,你有沒有良策?”
“欲破洛陽,節下有一計!”
高泰出身六鎮豪族,為人熟稔軍伍,又善于鉆營,不知怎的攀上了侍中穆壽的門路,多方打點,從六鎮那苦寒之地調回了京城,入中軍當了中郎將,再刻意逢迎,投其所好,對上了斛律提婆的胃口,此次出兵,特地把他要來麾下,既是謀主,也是獨當一面的悍將。
“快說!”
“洛陽城堅,急切不能下,而我軍又缺糧草,難以久持。不如左衛率主力在此結營,吸引楚軍的注意,等陸刺史送來舟船和糧草,我以五千精銳,往東到白馬津,偷渡黃河后迂回至敵人身后。若有機會,趁隙奪了虎牢,占據盟津渡口,再接應左衛過河。”
魏軍從北方來攻打洛陽,只有兩條路,要么從河陽縣經盟津渡過河,要么從白馬津或滑臺過河,不過滑臺已失,楚軍必定重兵把守,且有堅固的城池為依托,相比之下,還是偷渡白馬津更容易些。
走盟津渡的好處是可以直接避開虎牢關,卻要受洛陽和虎牢兩面夾擊的危險,而從白馬津過河,需要突破虎牢天險,傷亡必大。
斛律提婆斟酌良久,黃河東出潼關,在洛西峽谷中奔騰呼嘯,水流湍急。至盟津,河道漸寬,流速驟降,便于船渡,也是北攻洛陽最好的途徑。但是盟津渡歷來是兵家重地,易守難攻,雖然之前經過偵查,沒有發現楚軍的水師蹤跡,可楚人善水戰,天下皆知,如果藏在某處,趁他們渡河時突然出現,恐怕大事不妙。
所以由高泰帶兵從下游潛渡,迂回包抄,很有可能出其不意的攻克虎牢,如此,則洛陽可破。
“先不急!”斛律提婆對打仗還是在行的,不然也不會受到元瑜的重用,道:“立刻派斥候前往白馬津,探明情形,若對岸無楚軍把守,那就允你此計!”
當夜往下游派出三股斥候,天明后回報,白馬津并沒有發現楚軍重兵,只有四五名騎兵的巡邏隊伍沿著河道不停的來回巡查。
“這就是了!”高泰興奮的道:“楚軍兵力不足,守得滑臺,守不了白馬,只好以游騎巡查河道,等摸透他們的行動間隙,五千人馬很快就能過河,我軍馬快,足以在虎牢守軍發現之前發起突然進攻,大事可定!”
“好!”斛律提婆拍了拍高泰的肩頭,道:“若能克洛陽,我奏請主上,以你為頭功!”
李白曾在白馬津寫詩云:將軍發白馬,旌節度黃河。簫鼓聒川岳,滄溟涌濤波。此地作為百戰之地,數百年來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高泰帶兵抵達,果見無人,放舟載馬,短短兩個時辰盡數過了黃河,然后馬不停蹄的直奔虎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