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宗騰的變色,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道:“大將軍不會這么無情吧?”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權術而已。”朱智的聲音像是毒蛇,鉆到山宗的內心深處,吞噬著他的靈魂:“以前需要借你的手去做那些他想做但不能做的勾當,可現在大仇得報,位極人臣,金陵的政敵虎視眈眈,你就是他的弱點,是被攻訐的把柄,是光明背后的暗影,誰又會留這樣一個天大的隱患活著呢?”
山宗猛然停住腳步,臉色陰晴不定,轉身對著朱智撲通跪地,哀聲道:“求朱公救我!”
朱智輕輕撫須,嘆道:“難!”
咚咚咚!
山宗叩頭,道:“只要朱公肯指點明路,我這條命,今后任由朱公驅使!”
朱智這才扶起山宗,道:“在院子里時,我說來給將軍報喜,此喜何來?大將軍已經答應讓將軍坐鎮潼關,領五千幽都軍,負責關中到洛陽的糧道……”說完又加了句:“鳳東山領一萬五千幽都軍,隨大將軍征伐洛陽!”
“潼關?”
山宗有些茫然,也有些怨恨,道:“潼關又無仗可打,這是連立功的機會都不肯給我!我不做這勞什子的守將!”
朱智笑的輕松且道:“等大將軍率部前往洛陽,潼關在手,山將軍就能擺脫朝不保夕的命運了……”
回到刺史府,屋子里沒有點燈,清冷的月通過窗戶灑在地上,朱信坐在角落里,道:“說服山宗了?”
“有野心的人,都不甘于失去手中的權力,說服他并不難!”
朱信的眼神里露出幾分無奈,道:“徐佑馬上要和北魏交戰,事關國運,勝負難料,你卻在背后給他下套,真要是影響了戰局,百年之后,不怕滔滔罵名嗎?”
“身后名?”
朱智仰頭,望著星空,莫名的悲傷溢出眉心,道:“她死了,我要身后名,又有何用?”
朱信知道勸也無用,可又不忍心棄之而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道:“徐佑費了這么大心力聚攏聲望,又用關隴清吏司威懾州府,還想把監察司制推行到都督府,就是為了防止四兄獨大,可現在局勢驟變,他沒有多余的時間經營秦州,難道就這么放棄了嗎?”
朱智笑道:“徐佑處事果決,最擅取舍之道。和北魏大軍壓境相比,我在他眼里,只是疥癩之患,況且韓寶慶鎮戍涼州,懸刀于我項背,山宗把住潼關,扼住了我的咽喉。等擊退了魏軍,我但凡稍有異動,他再揮師西來,還不是任由揉搓?”
朱信皺眉道:“我聽著都覺得心驚,虧你還笑得出來!”
“徐佑的布置看似天衣無縫,但他終究還是錯了,因為他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又顧慮顧陸朱張和金陵方面的反應,所以不敢真的下狠手,只能提前四處落子,以達到日后牽制我的目的。”
朱智語帶嘲諷,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徐佑沒想到北魏這么早出兵,這局棋剛剛開始,已然下到了終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