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嘆道:“不錯,李真人確實是這樣,他品行純良,寧可死,也不會出賣孫冠!”
詹文君道:“那,策反張長夜嗎?”
“正是!”魚道真笑道:“張長夜是聰明人,聰明人總是想的多一點,孫冠要長生,要成仙成圣,可張長夜卻沒那么大的野心,也沒那么大的奢望,未必愿意陪著孫冠和天師道共存亡……”
詹文君皺眉道:“張長夜好歹也是天師道里威名素著的大祭酒,四海享譽數十年,按理說絕不會懼死,除非我們能拿出讓他心動的東西……難道要請主上敕封他為新任天師?”
徐佑道:“不行,寧真人在匡廬山立新天師道,我準備舉薦他擔任天師一職,張長夜就算歸順,憑他的資歷和德望,根本不能服眾。”
詹文君道:“可是除過天師之位,其他的東西,張長夜不會在意。”
兩人同時看向魚道真,魚道真道:“張長夜先后育有兩子一女,皆夭折而亡,世人以為他就此絕后,實則他還有一子,是青樓楚館的歌姬所生,偷偷的養在揚州吳縣的馮氏門內,現年十五歲,尚未娶妻。”
“哦?”徐佑問道:“為何要偷偷的養起來?天師道不忌婚娶,更不在意門第之別,張長夜大可把歌姬和兒子都接到益州,豈不比托庇外姓要好?”
“因前面兩子一女夭亡,張長夜悲痛欲絕,曾問卦陰長生,陰長生說他修行太深,沾染了鶴鳴山的天道之氣,成了克天克地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女的七克之命,再多的孩子只要相認,就會死于非命。”
徐佑失笑道:“天師道最擅長鬼蜮伎倆來欺世盜名,沒想到張長夜也會被這些不入流的鬼話糊弄……連天地都克,怎么沒克了孫冠和陰長生呢?”
魚道真道:“當局者迷,張長夜反正是深信不疑,正巧某次出巡揚州治,杜靜之悉心招待,送了那名歌姬,誰想一夜風流后珠胎暗結,張長夜大喜,又不敢聲張,唯恐重蹈覆轍,在杜靜之的安排下,轉由馮氏收入門墻,對外宣稱是己出,撫養至今。”
徐佑沒有問魚道真如何得知,六天神通廣大,又愛好挖人**,偶然發現張長夜的秘密沒什么奇怪。
“張長夜對這個兒子視若珍寶,十余年來暗中扶持馮氏從不入流的士族逐漸上升到中等士族,家資豪富,且有多人出仕,形勢大好。如果我們以之為籌碼,威脅張長夜,再允他歸順后的功名利祿,我想,他不會拒絕。”
徐佑問詹文君的意見,詹文君認為可以一試,成固然喜,不成也無所謂。徐佑旋即決定,由文魚司動手,先控制馮氏全族,再讓鳴篪司出面,想法子接近張長夜,盡全力策反。
計議已定,魚道真叩首辭出,回到自己房內,從內裳里取出一枚玉訣,素手輕輕的撫摸著,眼眸里盡是溫柔和懷念的神色,然而微微用力,玉訣化為了粉末。
這是兩枚成對的玉訣,另一枚屬于陸令姿,她們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生死托付,經歷了污穢人間,見證了鬼魅人心,可彼此之間卻始終保留著最干凈的忠誠和信賴——那是黑暗中讓靈魂不息的唯一的光!
只是現在,照亮魚道真的光,
是徐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