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等等!”
徐佑正要上船,聽到聲音,回頭看去。追來的是裴植,他一改方才在柳權面前的桀驁,執禮甚恭,道:“大將軍可否給我一盞茶的時間,聽我幾句話?”
徐佑打量著他,微微一笑,道:“上來吧!”
這是雙層青雀白鵠舫,長五六丈,寬十余尺,雕工精美,妝點清雅,是詹文君在金陵出行的座舟之一,徐佑屬于借用。
朱信命船工搖擼,自去站在船頭守著,蒼處則帶著五十名近衛分列兩側甲板,如鷹視狼顧,盯著任何可疑的目標。
鬼師在逃,天師道造反,金陵也不是萬分安全的地方,該有的防范必須到位,小心謹慎總歸是沒錯的。
徐佑在艙室里招待裴植,道:“裴公何事見教?”
“見教不敢!”裴植道:“今益州作亂,朝廷束手,我愿獻平益州策,為大將軍策書之上再添新的功勛。”
沒有劉備見臥龍的心誠則靈,沒有曹操見許攸的迫不及待,徐佑笑了笑,沉靜如遠處月色下的覆舟山,無可無不可的道:“愿聞其詳!”
裴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按他的脾性,原該拂袖離開才對,可硬是忍了下來,從懷里取出益州山河輿圖,攤平在案幾上,指著輿圖起伏的山脈,道:“自古益州險隘,易守難攻,四周皆是群山,北部是米倉山和大巴山,西部是龍門山、邛崍山和大雪山,南部是大涼山,東部是大婁山、武陵山和巫山。大將軍,請看西部,龍門山、邛崍山、大雪山,三山的山勢陡然突起,從十數韌猛增高到七十余韌,飛鳥難越;再看南部,大涼山、五蓮峰、小相嶺、錦屏山及橫斷山脈,其山勢綿延至越州,崇山峻嶺,疊嶂起伏,同樣的人馬難行。所以歷朝歷代攻打益州,其實只有兩個方向,一是從北,二是從東。”
徐佑看著這張輿圖,還是古代那種以山川水路為基準的制圖原理,以縣域地勢和水流走向為依據,把西北設定為上,東南設定為下,粗糙的可怕。
祖騅發明了制圖六體,分率(比例尺)、準望(方位)、道里(道路里程)、高下(地勢高低)、方邪(角度)、迂直(彎曲度),由此衍生了“計里畫方”之法,精確性突飛猛進,稱得上開創性的革新,但也有一個致命問題,那就是距離中心越近的越準確,越遠的偏差越大。
為什么呢?
徐佑研究后發現,因為祖騅認為地球是平的。
玄機書院成立后,天經玉算兩院開設了輿圖課,徐佑將現代制圖理念完美的融合進這個時代,用經緯取代了畫方,用海拔取代了高下,用等高線取代了道理,又采用了水平、望尺、干尺等科學儀器,繪制出來的輿圖超越了整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