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九次,滿飲九杯
九乃數之極。
起于無,而終于九!
“不疑,一別十年,沒想到再見,會是這樣的情形……”
對于鬼師,徐佑想過許多許多種可能性,可從來沒有想過,鬼師竟然是被所有人都以為早死在錢塘的張墨!
鬼師沉默良久,道:“你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還是剛才認出來的?”
“若以前就知道鬼師是你,我應該會換一種方式和你見面,”徐佑頓了頓,搖搖頭,苦笑道:“而不至于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鬼師嘆了口氣,起身作揖,道:“微之,好久不見!”
“是啊,太久了,久的我都忘記你本來的樣貌和聲音!”徐佑起身還了一禮,抬頭盯著鬼師的臉,眸子里流露出難以言說的哀傷,曾經的五色龍鸞是何等的清越瀟灑,可現在卻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道:“錢塘城破后,我找過你,可是兵荒馬亂,始終沒有找到,還以為沒在了亂兵之手……”
鬼師似乎不愿和徐佑目光交接,道:“算是命大,城破時差點死在別人刀下,幸被前鬼師所救,后來正式入了六天……”
三言兩語敘完了舊,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當年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終于在這亂世銅爐里被血與火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長夜似水,明月如盤。
銀光之下,是兩道背向而馳的影子,
他們近在咫尺,
可這咫尺,已是天涯!
徐佑的語氣恢復了平靜,其實以他現在的修為和城府,若非見到張墨,等閑不會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道:“我不問你為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不是你,再多的言辭,也是蒼白無力的撫慰,無法感同身受你這些年受的折磨和苦楚,但我們畢竟曾是肝膽相照的知己,各為其主也罷,道統之爭或者為了天下歸屬也罷,為什么要把徐舜華拉入你的局中,且用這么下作無恥的手段?”
鬼師再次默立良久,后退兩步,額頭伏地,道:“皇后之事,是我對不起你!”然后直起身子,目光透著無比的堅毅,道:“可若重頭來過,我還是別無選擇!為了摧毀安氏王朝,我在成為鬼師時就已經立誓舍棄了所有,包括我和你的情誼……還有,微之,不是我把徐舜華拉入了局中,而是從她嫁給安休林的那天起,就已經處在了這場驚天棋局里,眾生皆如螻蟻,誰又能置身事外……”
徐佑喃喃道:“是啊,眾生螻蟻,誰又能置身事外……”
他突然意興闌珊,該說的,不該說的,似乎都在這分別的十年里交付給了蹉跎的時光,那又何必再作此小兒女姿態呢?
過往已是過往,變了就是變了,張墨不會放棄他的道,正如徐佑不會放棄自己的道一樣。
道不同,怎能同路而行?
徐佑又倒杯酒,取了懷中毒藥放入酒里,然后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