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勁吹,穿過院內的枯枝,發出“呼呼”的聲響,雪花像鵝毛一般從天空紛紛揚揚飄灑下來,打在人臉上,仿佛有了重量,生疼。
林悠咽了咽口水,別過了頭,艱難道:“冤有頭債有主,是我做的我認,林士永是我殺的,其他人......與我無關。”
林琛跌坐在地,任由冰冷的雪水浸濕衣擺,半晌,他的面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是已經沒有來時的神采飛揚,臉上盡顯疲憊。
只聽他低聲問道:“小悠,其實你可以報官,為什么......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親自背負如此深的罪孽活著?
這話說出口,林琛自己都覺得惡心,他有資格責問嗎?
“報官?”林悠抬頭,忍了忍又將破堤的淚水,“我大哥匿名報了五次官,每次都被駁回,禹杭衙門總有借口,不是說年代久遠,就是說證據線索不足,無法立案。”
“最后一次,大哥親自提交了證詞,衙門也立了案,讓他回去等消息。”
“可等回來的呢?是滅口,是劫殺!”
“知府宋起華早就和林士永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大哥死了,賴以信任的親人變成了仇人,求助無門,你讓我怎么辦?”林悠終于忍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我要怎么辦?”
南山覺得嗓子十分干澀,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安慰,只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林琛痛苦的閉了閉眼,心中酸澀無比,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是這樣?為什么?他不停問自己。
林悠抹了把眼淚,道:“林琛,我替爹娘報了仇,你若是要替你爹報仇,就來吧......生死不論,我不會怪你。”
南山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在了林悠身前,警惕的看著他。
林琛苦笑一聲,他撐著身子站起,緩步朝外走去,低吟道:“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二哥!”
快到門口時,林悠喚住了他,他腳步一滯,就聽她繼續道:“你......保重。”
林琛沒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林悠全身像是泄了力,跌坐到了地上。
南山見她面色慘白,明顯是心氣耗損的表現,他拉了兩個蒲團過來給她墊著,隨后跟著坐到了她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悠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么?”
南山嘴唇囁嚅了一下,而后笑著道:“林姑娘,你聽過一個故事嗎?”
也不等她回答,他繼續說道:“從前有個農夫養了一頭豬,他每天給豬這頭豬好多好多好吃的,這頭豬吃吃睡睡,過著幸福的生活,有一天,這頭幸福的豬跑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林悠并不想搭理他,但在他殷切的目光下,還是不情愿的開口,道:“不知道。”
南山揚了揚眉,勾唇道:“因為她跑來聽我講故事了。”
林悠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她無語罵道:“白癡!”
南山聳聳肩,好吧,他也承認這個故事很白癡。
林悠回味了一下這個白癡故事,有些啞然失笑,她偏過頭古怪的打量南山,他不是一直把自己當做不諳世事受人欺負的小姑娘嗎?此時知道她殺了人,難道就沒有別的想問的?
半晌,她道:“你不后悔幫錯了人?”
南山疑惑,問:“什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