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沙聲不斷,沙田上的水面波光粼粼。
從早忙碌到中午,齊遠矚覺得自己的腰快折了。
他扶著特制的翻沙工具,茫然四顧。
才翻了不到半塊的沙田。
照這進度,別說天黑前完工,到半夜都未必干得完。
少掌柜出身的齊遠矚何時干過這種力氣活,他有修為是不假,手腳可沒勤快過。
世家公子哪個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翻海沙比種地累得多,還有嚴格的規矩,齊遠矚來了已經有小半月,仍舊沒習慣堪稱艱苦的勞作。
若非他在司天監修煉過武道法門,身子骨強硬得多,換成東衙的尋靈使非得累個半死。
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齊遠矚將求助的目光望向相鄰的沙田。
剛過半天,旁邊田里的海沙已經整整齊齊的翻完了,人家自己忙完了不說,正幫著齊遠矚這邊翻沙呢。
“徐哥,謝謝你……”
齊遠矚眼圈發紅,聲音哽咽。
徐衍見齊遠矚抹眼淚,暫時停下手里的活計,道:“胡子都快白了,哭什么。”
“我就是覺得委屈,憑什么咱們來當沙奴。”
齊遠矚頹然道:“好好的大商,怎么說沒就沒了呢,那是一國之地啊,百萬人口,商無極那惡魔殺人無數,他罪該萬死,我們司天監招誰惹誰了?國破家亡不說還成了苦力,一甲子啊!六十年后我們都會老死的。”
靈劍宗長老定下的責罰。
大商境內的修行者全部發配靜海沙田,勞作一甲子才可洗清罪名。
當六十載的沙奴,齊遠矚并不認為自己到時候還能活著。
就算不累死,也得老死。
“辦法慢慢想,至少先把當前的翻沙任務完成了再說,要不然你沒老死呢先被人家打死了。”
徐衍拿起工具,繼續干活。
齊遠矚下意識的揉了揉后背,垂頭喪氣的接著翻沙。
剛來的時候由于沒經驗,齊遠矚將不少靈沙翻到了其他田埂,因此遭了一頓毒打。
沙田有靈劍宗的外門執事負責值守。
這群家伙手黑得很,對靈植夫和顏悅色,對沙奴可沒有好臉色,動輒打罵,甚至聽說以前有沙奴活活被打死的情況發生。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齊遠矚明白這份道理,他只是想不通好端端的大商國竟一夜覆滅,連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一艘小船從遠處劃來。
船上站著個矮胖子,小眼睛滴流亂轉,顯得精明機敏。
這人手里拿著鞭子,看到有沙奴偷懶立刻一鞭子下去,保準能換來一聲哀嚎。
小船很快來到齊遠矚這塊沙田。
矮胖子用目光一掃,立刻分辨出越界的徐衍,二話不說,一鞭子甩出。
徐衍早有察覺,卻沒躲避,站在原地沒動。
鞭子落下的位置離著徐衍尚遠,砸在水面,抽起一排水花。
“略作小懲,再敢替人翻沙就不是一鞭子的事了。”
矮胖子站在船上說道,聲音雖冷,目光反而和善,對徐衍擠了擠眼睛。
“下次不敢了。”
小船離去,徐衍繼續幫著齊遠矚翻沙。
剛才的一幕猶如排好的劇本,演戲一樣。
可不是徐衍人緣好,而是靈石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