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柊羽卻沒有心情陪他玩這種拉扯的游戲,直接開口嗤笑道:“你不如直接問我是不是路鳶。”
伯言一下子瞪大雙眼,眼底仿佛有什么東西漸漸破碎。
柊羽看到他這反應,心里竟然生出幾分隱秘的快意。
雖然她并不后悔自己救了伯言,可是她又不是圣母,對方背叛了她她還要大度原諒。
她的死并非伯言直接造成的,她也不會找他尋仇,但他畢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柊羽現在膈應他,小小地報復一下,還是感到很愉快的。
只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伯言以前被她救了,后來又害了她。
等她轉世之后遇到,伯言對她好,最后其實是為了利用她,復活上一世的自己。
命運的荒誕與錯位,總是生出如此多的無奈,可有時候又覺得讓人覺得非常有趣。
尤其是自己站在捉弄人的位置上,而對方又是得罪了自己的情況下,事情就變得更加有趣。
總之,柊羽看到伯言因為她的話而震驚又無措,難以置信的表情之后心里有一種久違的暢快。
伯言的身形瞬間感覺有些搖搖欲墜,眼睛瞪大,一副身受打擊的樣子。
不管他讀柊羽怎么樣,但這么多年過去,他對路鳶還是有很深厚的額感情的,這的確無法否認。而且這么多年以來,伯言的確為路鳶做了很多,甚至于他在人界潛伏了那么多年,甚至利用自己的資源為殷離辦事,做的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復活路鳶。
只是路鳶當初救他,的確就是隨手救下,當是日行一善,事實上她在之前還救過不少人,他不是獨一無二的,只不過他給路鳶帶來的麻煩恐怕是最大的。
當初路鳶救下他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超出普通朋友之外的任何好感,等伯言帶著妖族攻打的時候就更不要說了。
所以柊羽此刻不會對他有過多的情緒,畢竟之前她也從沒有喜歡過他,伯言要復活她那是他的事,她從來不知道,也與作為路鳶的她沒有關系,至于伯言現在想要殺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現在,殘忍的真相擺在面前,他發現自己想要殺的人,竟然是自己想要救的人,任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錯位和落差。好像他為一件事努力奮斗了許多年,最后卻發現其實所有的努力都是背道而馳,只會付諸流水。
伯言當然不后悔曾經為了路鳶奔走,畢竟他是真的愛上了路鳶,不僅是以前,百年后仍然如此。
可是今日,他卻發現自己為了復活路鳶做了那么多謀劃,使了那么多手段,最后卻都是徒勞,而且他差點傷害到的竟然就是路鳶的轉世。
當他將一切想明白的時候,無比后悔自己從前為何讓那些線索一一從眼前劃過,因為他沒有抓住,導致現在無可挽回的結果。
他大概有一萬次曾經幻想過,假如有一天路鳶復活,會是怎樣的場景。
他會守在她身邊,等著她醒來,然后輕聲對他說一句,好久不見。
他會帶她去花街上,看那些從未看過的風景,在燈火闌珊中,笑著問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少主夫人。
他會與她攜手,一起去闖試煉場,他會告訴她,自己已經比她多過了一關。
伯言又驟然想起來,他其實是有機會知道這一切的,就在試煉場幻境的這一關,他已經看到了今日這一幕。
但與此刻的場景有些不同。
在無盡的黑暗中,一束光突然投進來,他看到一張冰冷的石床上,躺著一個人。
走近一看,那是路鳶的面容。
四周仿佛是一個廢棄古老的宮殿,地上散落著許多符紙,墻上也畫著很多陣,密密麻麻,仿佛將躺在石床上的路鳶包裹了起來,上面散發著細微的光,好像木柴燃燒零星的火,炫耀著自己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