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走上前去,終于見到了,那只能在睡夢中見到的,久違熟悉的臉。
他伸出手想輕輕摸一下她的臉,下一秒伸出的手,卻被白皙纖細的手指捏住,擋住了他的動作。
伯言錯愕的看去,卻發現眼前路鳶的臉,忽然變成了另一張熟悉的,屬于柊羽的臉。
伯言大驚失色,連連后退,可是躺在石床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
她略有些不舒服的揉著腦袋,眼角有些惺忪,帶著剛剛醒來的困倦,又好像大夢忽醒一般,臉上盡是茫然的神色。
緩了緩神,她看向站在一邊的伯言,有些疑惑的問:“伯言,我怎么會在這兒?我不是已經在被陣法帶走了嗎?”
伯言當時沒有細想她的話,事實上,在離開幻境之后很久,他都沒有緩過來,還是時時的想起,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也就在那段時間,他完全不敢和柊羽接觸,可是心里卻開始漸漸松動,原本堅定的想要拿柊羽獻祭,后來就開始慢慢猶豫,想要尋找不需要傷及她性命的辦法。
妖族族長將他的變化看在眼里,擔心他壞事兒,所以多問了幾次,但每次伯言幾乎都避左右而言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他自己也尚且在糾結,沒有想明白。
也正是因為他沒有及時看清自己的心,當初錯過了路鳶,而且又差點用一種錯誤的方式再次傷害她。
伯言內心復雜極了。
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得到那至強的力量復活路鳶,可是現在路鳶已經轉世,成為了柊羽。
這感覺就像是一直以來朝著某一個方向奔跑,可是卻忽然撲空發現眼前只是海市蜃樓,如同泡沫一般的虛幻,他急速奔跑的腳步落不到實處,瞬間將自己絆倒。
而且因為對那虛幻的東西太過于渴望,幾乎成了自己內心的一種執念,陡然失去的時候讓他感覺一時難以接受。
可是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會體恤他的心情。
伯言想要復活路鳶,這件事沒有多少人知道。
甚至于當初妖族和忘塵派的對戰,也很少有人知道起因是什么,只是妖本來就好斗,對于擴張地盤這種事情,向來從不抗拒,既然提出要攻打,那么就立刻出發,只要符合他們的利益,就能立刻沖鋒陷陣。
至于戰斗的誘因到底是什么,他們又是為什么盯上了忘塵派,這些對那些妖族士兵來說并不重要。
就連左詩云都不知道當初的事,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妖族眾人一度非常不理解伯言去人族的行為,可是伯言曾經找會占卜的大藥推算過朱雀血脈擁有者的位置,幾位權威的大妖都表示朱雀血脈的擁有者會在人族出現,具體位置就在西月國,而且還點出了關鍵人物——殷離。
朱雀血脈絕對是他們計劃中關鍵的一環,所以伯言親自出馬,潛伏的人族十幾年,為自己制造了一個任誰來,無法看出破綻的身份,又慢慢的接近殷離,成為他的心腹。
雖說殷離這個人也是老奸巨滑,平時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但是能夠留在他的身邊就有利于伯言查探朱雀血脈的下落。
留在殷離身邊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畢竟他身邊不養廢物。
殷離有一種極其特別的人格魅力,也或許是因為他自身的強大,他手下的人幾乎沒有需要刻意控制的,也從來不會對他二心。
就仿佛一個個強者上趕著要為殷離做事一般,在這些人中間,伯言剛開始不敢表現的過于強大,怕惹人注目,可是他發現長久呆在殷離身邊,而且是近身的地方,受他充分的信任,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就連他身邊的人優勝劣汰都十分嚴重,不夠強大的下屬連跟在殷離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伯言一度為這樣的情況而疲于奔命,不得不動用自己妖族的一些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