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云煙見他碗中裝得并非白粥,而是用米湯煮的野菜糊糊,看起來綠油油的,不由皺起了眉。
鐘六郎發覺門口的光線被遮擋,扭頭看去,便見四姐寒著臉站在門口,他連忙捧著碗站起身來,小心說道:“四姐,你可是沒吃飽?這還有一碗白粥,我端給你。”
說著就要把灶臺上他盛出來留給四姐的白粥端給她。
“你吃,我飽了。”鐘云煙冷聲說道。
鐘六郎哪里敢吃,以往家中的細糧可都是留給四姐吃的。
但見四姐寒著臉,他也不敢反駁,只覺自個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惹惱了四姐,嚇得小臉都白了。
黃鐘云煙見那小兒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嚇得一雙杏眼兒又紅了一圈,心中竟生出一絲不忍。
她閉了閉眼,心中哀嘆。
紅塵果然誤她道心!
再睜眼時,她冷言冷語道:“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言罷也不管他,走進灶房,看了看家中存糧。
一個小破瓦罐里只余一碗米,大豆苞米倒還各余幾斤,勉強夠撐幾日,但油鹽醬醋是一點也沒了,就連油罐子也不知用開水燙過幾遍,一點油腥子都找不著。
鐘云煙搖搖頭。
又得重新去賺錢。
她回頭看了眼鐘六郎,見他還立在原處不肯吃,不由皺起眉:“還不快吃?”
鐘六郎驚的一抖,連忙低頭扒飯,邊吃邊流著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的不是白粥,而是餿水。
鐘云煙擰了下眉,不再管他,又回到自個屋里開始修煉了起來。
不管要賺錢還是要尋回鐘二郎,她得先把身體養好,身體就是本錢。
……
兩日過去,鐘云煙感到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日一大早吃了早飯,便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她的傷在頭頂,傷口還未好透,結了層薄痂,頭發遮一遮挽個發髻,倒也瞧不出來。
用干凈方布包上兩個鐘六郎做的粗糧餅,拿上個小鋤子背了籮筐便準備出門。
出去之前,跟鐘六郎交代道:“我今日不定什么時候回,你自個在家把門插好,別忘記吃飯。”
鐘六郎雖才九歲,可從小吃苦,家務活計都會干,一人在家也勉強能顧得好自己。
鐘六郎一早聽說四姐要出門,追著鐘云煙來到門口,把一灌著涼開水的竹筒交給鐘云煙,看著她欲言又止。
他想問問四姐,二哥會被人賣到哪兒,四姐經常出門亂跑,許能夠打聽到,可又擔心四姐惱他話多。
爹爹在的時候總教他,男兒家家要多做事少說話,不該他問的不要問。
可他至今也分不清,什么是他該問的,什么又是他不該問的,時常多說半句,就會招來斥責打罵。
鐘云煙注意到鐘六郎的表情,只當他一人在家中害怕,便安慰道:“我會跟隔壁的李叔打聲招呼,讓他照看著你點。”
鐘六郎咬了咬唇,終是把話咽了下去,乖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