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把酒言歡的。”風鈴蘭十分嚴肅的看向他,說道:“我是來興師問罪的,藍玉安……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藍玉安表情淡然的拿起酒杯,淡淡的說道:“醫仙姐姐這么說,我也是會有些傷心的,興師問罪?如果你認為我做的事情都是罪孽,那還有什么好問的呢?直接殺了我便是,今日只當是把酒言歡,醫仙姐姐想知道什么,我會如實說的。”
“你倒是爽快。”風鈴蘭端起酒杯與藍玉安碰了一下,說道:“我那日讓你去警告你的兄長,再入夢會出問題,你根本沒有告訴他,是不是?”
藍玉安微微一笑,點頭道:“是。”
“你還調換了我給藍玉安準備的藥……讓入夢之術直接影響到了他的百會穴,是你親手把你兄長變成了一個瘋子。”
“嗯,是我做的。”藍玉安淺啄了一口手中的橘子酒,說道:“真不愧是玄門第一醫仙,在藥物上如此微妙的改動,居然都被你發現了。”
“……藍玉安,那是你的兄長,你怎么下得去手?”風鈴蘭臉色緊繃,還是喝完了手中的酒。
藍玉安側開了目光,說道:“我沒有別的辦法,兄長一直認為我是一個心狠毒辣的低賤東西,他看不起我,更嫉妒我的資質,只要他在,我就不可能成為藍家的主人。”
風鈴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早就知道柳熠謫不是什么好人,你故意激怒他,想讓他將你打傷之后脫身,若是柳熠謫大開殺戒,也不會連累到你,是也不是?”
“醫仙姐姐,這一點你說錯了。”藍玉安眼神如寒潭一般,望向她:“我以為,兄長昏迷之后,你可能會懷疑我,我不想給你留下一個卑鄙小人的形象。”
“所以……我給你演的一出苦肉計,我想讓你知道,那些錦緞華服不過是衣冠禽獸的外表罷了,我就是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成長起來的,那日藥池旁邊,你是一個連倒在一旁的婢女都會細心去救的人,我覺得你一定會可憐我。”
他瞬間收起了笑容,眼神竟如同萬丈深淵一般,讓人看不透。
“醫仙姐姐,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我小心翼翼的從泥潭里探出頭,我看到了太陽的光亮,實在是太溫暖了,我會不擇手段的去接觸那片光亮。”
“醫仙姐姐,也許你不記得了,若不是你,我也會是藍家野狗口中的一塊肉罷了,玉安,這也是你給我的,讓我能在藍家茍活的一個名字。”
風鈴蘭默默的又倒了一杯酒,她沒有說話,只是將酒一飲而盡,同樣的橘子酒,味道卻好似比之前清苦了不少……
“我想起來了……”風鈴蘭的表情平淡了不少,她看向窗外的月色,說道:
“我少時和師尊下山游歷的時候,確實見到過一個婆子,抱著一個身有殘疾的孩子,不知從什么地方跑出來,他們慌張的很,我當時略施小計,治好了那孩子,給送了回去,那家的老婦人不信我,想把孩子喂狗,我阻止了,師尊謊稱這孩子是他兄長的命格,就取了個‘安’字。”
玉安……原來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嬰兒……年歲大了嗎?竟然連這種事都忘了。
“醫仙姐姐……你想起來了嗎!!你想起我了是不是,太好了。”藍玉安的雙眼放光,激動道“鈴蘭仙尊,你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你……你不想打我一頓嗎?那可以罵我,多難聽我都能接受!”
“我沒那個心情,也沒那種癖好。”風鈴蘭冷冷的說道:“藍玉安,我只問你,你做這些,可有后悔?”
“醫仙姐姐,事到如今,我早就不知道什么事后悔了。”藍青玉扯出一絲凄然的笑容,說道:“我在藍家,就是一只人人可欺的狗,我的前程、我的希冀,我的一切都毀在了這里,如我父親那般,他罪大惡極,卻風光無限。你說我是該后悔生下來,還是后悔沒有被野狗吃掉?”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此后的藍家,我就是那個唯一的家主……”
風鈴蘭冷笑了一聲,她端起酒壇子,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說道:“最后一個問題,是你把我從黃泉路上拉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