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之后,陳九便開始研究起了這墨精。
世上成精之物千奇百怪,陳九也沒成想居然墨也能成精,如今這墨精只是一灘墨水模樣,但卻已有了神性,著實新奇。
陳九看著掌心之中凝聚的墨珠,墨精靈智不高,只是表現出懼怕的模樣,更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也不過是在這一兩年之間才有了靈性,該是沾染了些許文氣。”陳九觀摩著,倒是看出了些許。
這墨精之前絕非是這般模樣。
陳九掐指一算,停下手來,忽的笑道:“沒想到你這成靈之路竟如此坎坷。”
別看只是墨跡,但這墨精一路走來卻是坎坷,期間轉手了數位所有者,最后才到了這酒安坊。
初始時,墨精并非是墨水,而是一錠清墨。
燕王朝舞盛年間,清墨本是稀少,故而被收入了皇宮之中,末年,朝中文相公治國有方,燕王便將這墨錠賜給了文相公。
誰知沒過多久,大燕改朝換代,這墨錠也落入了另大乾另一位文士手中,這位文士愛墨如命,竟是將這墨錠給供起來。
輾轉又是幾十年,這位文士又因貪墨被抄了家,最終這墨錠又回到了宮中,雖說只剩下了一半,但如此墨寶依舊珍貴,便進了大乾寶庫,這一待就是一百余年。
期間大乾換了三位帝王,直至文王上任,這墨錠才重見天日,成了文王書房之物,卻不是拿來研墨,因其寶貴故而成了擺設,久居帝王身邊,又染得幾分帝王文氣。
而后文王離世,因為是先皇遺物,墨錠又進了寶庫之中,直至如今新皇差人取了出來,用作書寫。
而那思源書坊中的也不簡單,此前乃是當朝相公,又因黨爭告老還鄉,乾皇感念其能,故而將自己所用了的墨錠賜給了他。
經手數位文士數位帝王,最后落入了秦公之手。
秦公身具文氣,又有浩然,更是有人道氣運加身,回到酒安坊后,欲書信于皇帝,便以墨錠化墨。
雖成了一灘墨水,但終是在秦公手中積累夠了文氣,一夜成靈,趁其不備,從那硯臺中跑了出來,成了如今的墨精,時而以字跡為食,或是偷吃墨錠為生。
陳九戳了戳墨珠,笑道:“你倒是有些厲害啊,居然熬死了這么多皇帝。”
從燕至如今的大乾,得有數百年歲月了。
這墨錠也是好運,在化為墨水的最后一刻積累夠了文氣,若是不然,也成不得靈。
但也是因此,才導致這墨精靈智不高,若是墨錠成精,絕非這般模樣。
墨精仍舊害怕的直顫,沒有半點回應。
“若是再添文氣,豈不是可以補全你的靈智?”陳九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想法。
墨精以文氣成靈,卻因化為墨水,導致如今靈智不全。
陳九揮袖而過,筆墨紙硯現于桌前。
手心墨珠落入硯臺之中。
寫些什么好?
陳九提筆思索片刻,以筆舐墨,在那紙張之中寫下。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最后一筆落下,紙張之中隱約之間生出一道淡青之氣。
眼看著那一絲淡青之氣就要進入陳九的腹中,他連忙將那文氣給止住,持于掌心觀摩了起來。
“才這么點?”
陳九定睛望去,卻是連一合文氣都沒有,頂多也只能用絲來算。
不過想來也是,抄的詩能有多少文氣,能給一絲都算是好的了。
這文氣倒是有些意思,可懾邪祟,文氣昌者更是能眼見鬼神,這也是為何秦遠恒能看到他的原因。
陳九牽引著那一絲文氣,送進了硯中墨水,不過眨眼之間,就被墨精吞了去。
“可行。”
在他欣喜之余,舐墨繼續寫了起來。
《車遙遙篇》《隴西行四首》《人月圓·山中書事》,一首首詩句寫下,文氣積攢的越來越多,十余縷文氣牽引而出,全都進了墨精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