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方不同,婚俗自然不同。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兩家父母坐下后認真研究了彼此的風俗,遇到有沖突的就商量個折衷的對策。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把彩禮嫁妝的事情都大大方方地擺出來談了。
于東跟程硯秋兩個乖乖坐著,不敢插嘴,也插不上嘴,他們對各自家鄉的婚俗一概不知,甚至很多東西,也都今天第一次聽到。
程硯秋一直低著頭,她不像于東早有心理準備。雖然知道今天會談到婚嫁的事情,但是她從沒想過會談得這么直接,這么快。
恍恍惚惚間,程硯秋還在懵懂之中:我就快要嫁人了么?
于東在桌子底下抓了抓她的手,讓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兩家父母最終定了調子,訂婚要快點,結婚可以緩一緩。而且程硯秋他們老家那邊有習俗,訂婚跟結婚至少要跨個年。
現在已經是農歷十月下旬,今年要訂婚的話有些匆忙了,應該要等到明年初。
如此一來,結婚至少要等到后年。
……
晚飯結束后,兩人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冬天真的來了,晚風吹得人冷颼颼的,程硯秋的手被于東揣在他自己口袋里,暖暖的,癢癢的。她往于東身上靠了靠,喃喃道:“稀里糊涂的,我就要嫁人了。”
于東用手指撓了撓她手心,笑道:“真的是稀里糊涂么?”
程硯秋將于東的手指抓住,不讓他使壞,思緒卻飛向了兩年前。那時候兩人還不算認識,她卻經常聽到關于他的事情,看到他小說。
那段時間,現實世界讓她感覺難以應付,整日整日的只能看書,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現實世界,旁人對她的誤解就不斷地加深,最終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清冷高傲的人。
特別是有幾個男老師主動跟她表達好感又被她拒絕之后,現實世界就變得更加難以應付了,他們不敢說得太過分,只說她作風大膽,但這已經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她干脆變得冷冰冰的,跟誰都不搭腔,就算沒有朋友,至少也不會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
跟于東的接觸,一開始是因為他的作品。她喜歡他的小說,但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又有一種割裂感,似乎他的作品跟他這個人完全屬于兩個不同世界。
但是接觸久了,這兩個不同世界開始慢慢重合,作品跟人也真正地聯系到了一起去。
于東很不一樣,他總是將一些別人看不慣的事情做得非常自然,也總能將一些別人看起來很俗的事情做得理直氣壯。
他不說話的時候是個內斂的文人,等他開口,有時候像個高深的智者,世間沒有他解不開的難題,有時候又像個普通的男人,凡人的七情六欲統統回歸。
她想起于東跟她說過的宿命論,那一次,她真正地把他放進了心里。
從前,她心里沒有裝過其他人,于東一進去,就慢慢變得越來越滿,擠得里面再容不下其他人。自那之后,她才發現,自己并不是一個冰冷的人,也有一顆會因為別人而悸動的心。
所以說,是稀里糊涂么?
當然不是,從遇見于東開始,她就邂逅了一個更好的自己。
“你讀雪萊么?”程硯秋忽然問。
“讀過一點。”于東感受著冬夜的寒風,笑道:“冬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么?”
“我喜歡另一句,愛情就像燈光,同時照兩個人,輝煌并不會削弱。”
程硯秋停下腳步,看著于東的目光中滿懷深情。
這一刻,于東仿佛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春天,看到了明亮的日頭,看到了拂過青草、掠過溪流的暖風,看到悠悠的未來和幸福的彼岸。
于東笑了,他伸手撥了撥程硯秋面頰上的頭發,順便撥走了寒風,“但我更喜歡另一句,吻是靈魂與靈魂相遇在愛人的嘴唇上,嘴唇是一對愛人兩個靈魂交會的處所。”
還沒等程硯秋反應過來,于東已經吻了過去。
靈魂與靈魂相遇的時候,就連冬夜的寒風都不忍心打擾,簌簌的樹葉靜了,路燈像一個笑臉,帶著溫柔的光輝,注視著底下的一對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