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熟悉,好像是……
還沒等于東想起來,司機扭頭看著于東,鼓著大而圓的一雙眼睛,笑道:“于老師不認識我啦,我劉大腦袋啊。”
說著他還把帽子去掉,露出光禿禿的大腦袋,還有他那仿佛要將臉盤子炸開的標志性的笑臉。
于東一下子想了起來,這是那次張一謀和鞏莉過來時,蘇桐叫的專車司機。
剛才也就是因為帽子蓋住,沒看到這光禿禿的大腦袋,所以一時沒想起來。
“原來是劉師傅,這么巧啊。”
“可不是嘛。”
車子啟動,劉大腦袋繼續說道:“我說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聽到樹上的喜鵲在叫喚,等了一天也沒遇到什么好事,沒成想,好事在這呢。這兩位先生看著面生,我跟二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全有,因為腦袋大,別人都叫我大腦袋,二位不嫌棄,也叫我大腦袋就行。”
出租車司機的熱鬧勁,在哪兒都一樣,余樺跟畢飛雨當然不覺得奇怪。
兩人笑著喊了句“劉師傅”,大腦袋抽著空又遞了兩張名片過去,“二位以后要有用車的需求,只管找我,沖著于老師的面子,我絕對給二位友情價。”
余樺他們接過名片,都覺得這手寫的名片挺有趣的,上面“堂而皇之”地寫著“大腦袋”幾個字。
中間過路口碰到紅燈,劉大腦袋又要給畢飛雨他們散煙,雖然他們抽煙,卻都沒接。
劉大腦袋自己不抽煙,口袋里卻常備著一包煙,逢人就遞,大部分人都不會接,他也不在意,要的就是散煙的這個動作。
不管對方接沒接,雙方都有了來往。
“這天冷得跟個鬼樣,于老師你們準備去吃什么?五府街那邊我熟,有時候出車遲了,不想回去麻煩老婆,我就去五府街找口吃的。像今天這樣的冷天,吃點湯湯水水的最好,炒幾個菜,坐兩個熱鍋子……”
大腦袋熱情地侃著大山,三人都認真地聽著。
作家對于這樣的閑話是很感興趣的,多聽聽,說不定就能找些靈感。每個人都是局限性的,作家寫的東西也不可能都親身經歷過,所以作家需要學會聆聽。
大腦袋自己聊得高興,但是大概不會想到,車里面有三個作家正在研究他。
于東:這大腦袋還是像從前那樣熱情啊,回頭說不定寫個什么角色能以他為模板。
蘇桐:這司機師傅長相挺可喜,說話也風趣,回頭寫進書里。
余樺:這司機不錯,于東和畢飛雨也不錯,回頭把他們寫進書里。
車子到了五府街,大腦袋熱情地跟于東他們揮手作別:“幾位老師,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啊。”
大腦袋話音未落,就見到前面有人招手,他一腳油門踩下,車子飛馳而去。
余樺手里還捏著大腦袋的名片,笑著說道:“這劉師傅挺有趣的,你是怎么認識的?”
“師哥之前用過他車,我也跟著坐過。”
“難怪,他剛才提到蘇老師,原來說的是蘇桐。”余樺將名片塞進口袋,“走吧,慢一點說不定就沒位子了。”
三人又加快腳步趕往“老徐涮羊肉”,事實證明,余樺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就剩下一張桌了。
主要是“老徐涮羊肉”店面不大,攏共一層,沒有包廂,大廳里面擺著四五張方桌。
店里就一老一小兩個男人在忙活,看樣子是父子倆。小的二十來歲,系個圍裙,在大廳招呼,一見于東他們進去,便熱情招呼,“領導,幾位?”
余樺指著于東笑道:“領導一位,加上咱們兩個下屬,一會兒還得來一個,也是領導。”
“上客四位。”年輕人朝里喊了一句,又問:“哪位領導點菜?”
“我來吧。”
于東招了招手,點了些羊肉和白菜,又要了盤花生和一瓶白酒。
菜點好后,三人安安穩穩坐下,畢飛雨在店里環視一圈,好奇地問余樺:“你怎么摸到這里來的?”
“之前我找你們出來散步,沒人理我,我就來五府街這邊瞎逛,正好碰到這家涮肉店。”
“那你這運氣不錯啊。”
“什么運氣,我就是看他家人多,所以進來看看。道理很簡單,跟著當地人的腳步走,不會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