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么余初暉她媽給他電話,如果暴露了這里的地址,他爸找過來大鬧一通,你說怎么辦?”
“不能吧?那都是一家人……”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你不要把家庭和睦,家庭條件良好的家庭情況,類比到余初暉的家庭。就憑著目前的了解,你說余初暉她爸這么做有沒有可能?”
“我承認有這個可能,那也可能沒有啊?”
“你一個跟事情沒關系的第三人,去賭你一廂情愿假想的可能沒有?余初暉他爸找上門來,就堵在門口,你怎么辦?找保安?有用么?報警?這種事兒也就批評教育一下,他耍無賴回頭還來,你有什么辦法解決么?若是他惡向膽邊生,打你一頓你又怎么辦?哭?給你爸媽打電話?
到時候你都挨了一頓狠揍,臉都打變形了,有什么用?這叫預見危險。你過馬路是不是得等紅燈?是不是知道闖紅燈的危險?開車過路口是不是要減速,防御性駕駛,以免發生事故?路上看到了有人橫行不法,持刀行兇,你是不是應該想到如果見義勇為,有被人捅死的風險?
危險程度不同,但意思卻都是一個意思。你被偷拍了,自己的權益都不敢維護,當時你說你不確定,所以你躲在后邊當縮頭烏龜。現在你就確定了,余初暉是不孝,是以同樣性質的傷害,去壓迫她媽,并準備批判譴責她?是因為你知道陌生的男人可以傷害你,而余初暉不會把你打的滿臉開花?對么?
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
何憫鴻低著頭不說話,癟著嘴,好像隨時要哭出來。當不堅強,被王言一頓訓,委屈著呢。
“哭?你的眼淚那么不值錢么?什么事都哭?是不是哭完了,還要回去給你爸媽打個電話,求一求安慰?小何啊,你是一個智力健全,身體發育成熟,精神正常的成年人。你的父母正在老去,并終將死去,你嫁的男人也不一定靠的住。人終究靠的是自己,你得自己成長起來才行。”
王言已經不耐煩去聽何憫鴻的狗屁道理了,所以他說道。
“我剛才試圖引導你,可你的態度并不好,很不耐煩。但是你的不耐煩是給我看呢?我有什么義務來包容你的小情緒?是因為沒有按照你想象的那樣贊同你的觀點,認為我又不懂你了,只說沒用的屁話,對吧?
我也不引導了,直接跟你說吧。余初暉家庭條件不好,你知道。余初暉她爸是個不過日子,打女人的渾不吝,這你也知道。那你知道她媽挨了這么多年的揍,受了這么多年苦,遭了這么多年的不待見,為什么還要在那家里?
說白了,就是她沒有主見。她不像你,也不像你媽那樣,有文化,有知識。她能把她的名字寫的橫平豎直,都很不錯了,這是文化所限。她們家到現在都窮呢,以前就富了?而且過去普遍的重男輕女,村里又窮,念了幾年級也就輟學不念,早早的給家里干活。這就限制了她的見識。
出門一趟,分不清東南西北,有路牌也看不明白。跟人家問路心里都打著鼓,要戰戰兢兢的做好半天的心理建設。尋摸好一陣,才找一個看起來面善的人,不好意思的去跟人搭話。
又遭了這么多年的苛待,已經逆來順受的習慣了。人被壓迫的久了,就很容易麻木,被打罵習慣了,說不得不打罵她,她自己反而還不安心。不是受虐狂,這么長久以來,也被打成受虐狂了。她一個女人家,也沒人帶著她起義。而她自己又沒有主意,只有這么多年來的慣性。
她就認為要回家,要被打罵,要不受人待見,因為那是她熟悉的生活。上海太大了,這里消費高,這里沒有熟人,讓她無所適從。
余初暉在這樣的家庭成長起來,要么是個受氣包,要么就是有攻擊性,她什么你也看到了。那她當然不能讓她媽回去受罪,但是她媽不聽,她媽偷偷打電話聯系家里,還惦記著要回去受罪。
為什么是偷偷打電話?肯定是此前余初暉已經給她媽換了電話,刪除了通訊錄,肯定也有很多心平氣和、語重心長的叮囑,為的就是不讓她媽有回家的心思。但是她媽還偷偷做,還是想要回去。
但是她媽還是那么做了,你能理解那種絕望么?愚昧、愚蠢、恨鐵不成鋼、朽木不可雕。怎么說都沒辦法讓她明白自己的那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