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活易學難精,不過王言卻也沒有想要這些人有多強的能力,畢竟總要時間積累技術底蘊的。這些學徒們,能夠做出像模像樣的家具就行,這個是不難的。
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在互相的配合之下,他們已經可以做到將木材處理成合適的樣子了。同時在這個過程中,王言也將相對更有天賦的人篩選出來,讓他們負責一些更加精細的活,比如各種榫卯結構的連接處,需要更加高的精度,也需要對于結構有一定的了解,都是進階知識了。
也是有著不斷增加的學徒工,王言脫離了基礎的勞動。從木頭的粗處理,到成家具胚子的過程中,他都算是解脫了出來。
當然都是一幫才開始學的年輕人,性格跳脫,技術經驗可以說完全沒有,哪怕讓他們一板一眼的程序化的做,也難免有許多的問題出現,這是十分消耗情緒的事情。
譬如小警察成了老警察,小醫生成了老醫生,小老師成了老教師,他們的情緒就是被消耗掉了,所以相當一部分人的態度不好。誰問一句,總是顯露出不耐煩。
如果王言還是三十歲的時候,他是會罵的,急眼了搞不好都會動手,但他已經奔著兩千歲去了,他真的很有耐心……
另一方面,他也曾做過教師的工作,也會教人。
他的情緒一點兒都沒有被消耗,還是很安逸的。在白店村,他每天就是檢查檢查進度,再根據各種成品的問題,將學徒們拉過來教導一番,而后便是悠哉的喝著罐罐茶,處理各種家具最后成型的工作。
在他的主導之下,及至臘月二十號的時候,送出去四十六件大小不一的新柜子,二十三件翻修的柜子,一百三十八個小炕桌。
至此,前后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連工費帶著木料的差價,共賺了三百多塊錢。
這只是剛剛開始,隨著時間發酵,接收了成品的人家的展示,尤其是已經到了過年的時候,各家都走親戚,到時候更是一波口口相傳,訂單量肯定還會有更進一步的增長。
這三百塊錢是純賺的,計劃體制的優點在這里體現的淋漓盡致,那就是勁往一處使、人工不算錢。
王言帶著一幫半大小子做出來的,大隊頂門立戶的漢子們每天最少都得走五十里路,將家具挨家挨戶送過去的。
尤其剛開始的木料送過來,是先送到十里外的林坪,白店大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再算上牲口,真是人扛驢拉,將幾十噸的木料從林坪運到了大隊里。
這些全都不算錢,大家還干的熱火朝天。
當然大隊的公賬,是屬于全體白店大隊人民共同所有的。
在臘月十六這一天,老老劉主持召開了大隊會議,大家一起盤算了賬目,而后老老劉發表了激動人心的講話。
總結下來就是,目前是困難的,前途是光明的,因為要預留來春耕種的費用,要還公社采買木料的欠款,能花的錢不多。但忙活了這么久,也終于見到了希望,這個年還是要好好過的。
經過全體人民一致表決同意,除了大隊的兩頭豬,再買兩頭豬回來,另外再殺四只羊。
因為好生活是王言帶來的,吃水不忘挖井人,給王言一條豬后腿,一只羊的下水,剩下的肉上秤以后,整個大隊二百六十三口人,不管歲數大小,按人頭均分。
往年也是這么分的,卻只有兩頭豬……
也在臘月二十號這一天,郵遞員來送了年前的最后一趟信。
郵遞員姓陳,三十多歲的年紀,負責和川公社這一片,每天或騎或推,要走很遠的路。好像那山那人那狗一樣,他接的是他爹的班,只不過陜北不如電影中那么山清水秀。
“你可以啊,王言,人民日報都給你來信吶?”
……
我叫王言,是一名積極分子,原是京城豐臺家具廠二級木匠,主動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我認為,既是接受教育,便要有學習心得,有學習報告,所以我在陜北的黃土高原做報告給黨聽!
我生在東北的黑土地,長在京城的胡同中,少時讀書學習歷史、地理,方知三秦故地,方知黃土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