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稻為桑的國策執行不利,還把百姓逼反,他們萬死難辭其咎。所以本就是做賊心虛,壞我淳安不成,估計他們自己就偃旗息鼓,另尋他法了。
況且就算真的調兵,他們能調多少兵力?兵都在胡部堂手里,那是打倭寇的,哪怕胡部堂同是嚴閣老的人,但胡部堂心有大局,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掀起內亂,給倭寇可乘之機。”
“但愿如此吧。”朱七嘆道,“真要是鬧大了,可不好收場啊。”
“放心,不會的。”
王言擺了擺手,齊大柱便去組織人手,跟著這些前來誘騙的人去買糧食了。
與其說是買,不如說是搶。糧船到了淳安的碼頭,外來的人就全都被綁起來了,早都等著的青壯們上上下下的便將糧食給卸了船,送到了糧庫之中堆著。查點一番之后,竟是弄了兩千石糧食出來,夠全縣百姓吃幾天的。
此時已經是半夜了,一束束火把照亮了黑夜,照著螞蟻搬家一樣的青壯們忙碌。
王言坐在椅子上喝茶水,對朱七等人笑著說道:“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還有天上掉糧食的好事兒呢。二老爺!”
“來了。”看著很疲憊的田友祿走了過來,主動報告,“糧食明天天黑之前就到,三老爺啊,我可真是跑斷腿了啊。”
淳安到杭州三百里,他上午親自跑去河道衙門威脅,又不敢在那邊久留,趕了三百里路跑回來。來去騎的快馬,對他這樣已經發福,缺乏鍛煉的人來說,確實遭了一些罪,腿都磨破了,站都站不穩。
王言拍著田友祿的胳膊:“二老爺,你居功至偉啊,淳安百姓不會忘記你對他們的好。來,戶房老劉!”
“三老爺!”
“你想著點兒,明天晚上放糧的時候多放一些,讓百姓們吃頓飽飯,睡個好覺。”
“是。”戶房主事應了一聲,就又去看著糧食入庫了。
就在這時候,江面上、岸上一陣鼓噪,全副武裝的幾百兵勇從岸上、船上過來,包圍了正在搬運糧食的眾人。
“給我停手!所有人,全都給我跪下!”
“讓你跪下!沒聽見嗎?”
“糧食都給我放下!”
一幫子兵勇呼喝起來,真是威風極了。
“好大的威風啊。七爺,你看看,誰拿百姓當回事兒啊?可真要說起來,這些兵勇比百姓強到哪兒了?還不都是一樣?不過就是一幫子人聚到了一起,膽子大了,心也臟了,也看不起百姓了。”
王言嘖嘖搖頭,隨即擺了擺手,“來啊,給老爺我擂鼓,讓這些軍爺看看,誰的人多,也讓這些軍爺們聽聽,誰的聲音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隆隆的鼓聲響了起來,在黑夜中蕩的老遠,便是鳴蟬也枯寂了。
一簇簇火把在黑夜中亮起,照亮了一張張的憤怒的青壯面孔。
在思想陣地上,王言從來都不會放松。
眼下淳安遭難,生產生活全部暫停,除了災后清理工作之外,也沒其他的什么事情。縣里的讀書人還是不少的,各種的童生、夫子、教習之類的,一抓一大把。
本著都不閑著的原則,干不了活的人,或者是輪休的人,就全都接受這些讀書人的教育了。教著認認字,亦或者是讀書人們給百姓講講故事,總能打發打發時間,多少也能學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