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榷場的,是個四十余歲的山羊胡子,本就胖乎乎的身材,圓嘟嘟的臉,又入鄉隨俗的裹著熊皮大衣,看起來就更加的壯碩了。其點頭哈腰的樣子,看起來也滑稽了不少。
“那就去這家吧。”
王言轉頭對身邊人吩咐,“去采購一下,這邊牛羊馬之類的應該不缺,還有不少的山珍,好好做一些。”
“呃……部堂大人,食材……”
“部堂大人如何行事,也要你來置喙?退下!”后邊的官員大聲的呵斥,將這胖子給斥到了一邊,嚇的胖子風雪天滿頭大汗。
“哎,豈可如此對待下級官員?”王言擺了擺手,“他哪里想到那么多?來來來,我與你說一說,省的你覺得委屈。”
王言親切的摟著他的肩膀,“本官踏入官場至今,將將七年,遭遇襲殺二十七次。有強殺,有暗殺,還有毒殺,幸賴陛下庇佑,使我茍活至今。
我來這邊不是什么秘密,近來薊遼變革所涉頗多,本官可是惡了河北大戶,就連山東、山西的大戶也看我不順眼了。你說,他們是不是早做好了準備,想要行險殺我呢?”
“下官愚笨,哪里想到那許多,就想把這遼中最好的招待部堂大人。”胖子說的很謙卑,委屈中透露著幾分茶氣,倒也真難為他了。
“咱們慢慢看就是了。”
王言笑呵呵的拍了拍胖子的后背,隨即就走進了這個榷場最好的酒樓。
酒樓不愧是最好的,里面的人氣很足,熱氣撲臉。客人們也是漢夷都有,以商人居多,有的是南邊來的商人,有的是蠻夷的商人,還有的則是在這里做生意的一些管事之流。
制止了衛兵們將客人都趕走的動作,王言甚至還跟一些人聊了幾句,這才坐到了桌子上,等著王高福那邊弄了牛羊菜之類的過來烹飪。
“部堂,還是把人都清出去吧,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戚繼光還是忍不住的勸了起來。
“我要是害怕他們,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整日躲在深宅大院里驚惶度日,還談什么經略薊遼?說什么保家衛國,開疆拓土?”
就在戚繼光驚慌的目光中,王言很淡定的偏了一下頭,并伸手攥住了一支弩箭,避免其射向身邊的戚繼光。
“有刺客!有刺客!”
“保護部堂大人!”
“人在二樓!上!”
“把出口守住,誰都不準走!”
“蹲下!全給蹲下!狗日的!讓你蹲下!”
“這些吃飯的也有刺客!小心!”
“把那個胖子給我抓住!別讓他跑嘍!”
……
就在一片的雞飛狗跳之中,王言安坐,笑呵呵的把玩著方才抓住的弩箭,借著透過玻璃窗的光亮看著箭頭的光澤。
“還淬毒了呢,真是恐怕我不死啊。”王言對戚繼光說道,“干什么事最忌諱急躁,你看看,想殺我的心多急啊。咱們才坐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就動手了。怎么也得等到吃飯喝酒,開始放松下來的時候再動手啊,真是太不像話了。”
戚繼光無語凝噎,你還點評上了?
“部堂不動如山,繼光佩服,佩服啊。”他一臉敬服的拱手,“若非部堂武功高強,我剛才怕是要死了,多謝部堂救命之恩。”
“哎。”王言連連擺手,“我要是不躲,死的就是我。我躲了,這支弩箭無非就是讓你破個皮。箭上雖然淬了毒,但不碰到要害,活下來的可能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