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距離廣陵城一百多里。
清河縣縣令聽聞廣陵長令史遇刺之事,急迎上司陳光蕊,安排了雅苑休憩。
殷溫嬌本就體弱多病,再加有孕在身,經過此番劫數,愈發虛弱,不能遠行,只能在清河縣休養。
殷溫嬌勸說陳光蕊及早赴任廣陵城,可陳光蕊愛妻尤甚,不愿離開,非要等自己兒子出世后,才愿意離開。
殷溫嬌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兒子?
陳光蕊笑呵呵說,夢到了,一定會是個兒子,甚至連兒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陳玄葬,或者說陳滅世!陳傲天!陳無敵!陳道天……
殷溫嬌笑的很開心,她以為自己夫君是開玩笑。
陳光蕊這兩天一直在寫日記,有些時候殷溫嬌會看到日記上的只言片語,全都是一些沒頭沒尾的話。
天空是蔚藍色,窗外有千紙鶴。
我的兒子,當你出生時,三界六道漫天神佛都會低吟你的名字——陳玄葬,陳無敵,陳傲天,陳無道……
放棄吧如來,我陳光蕊的兒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當和尚的,別給我提你是我兒子的師傅,按照天地君親師,算一算輩分,你如來該叫我一聲大哥。
我兒子應該富養,當從小閱女無數,這樣他就不會被女妖精蠱惑,更不會為女菩薩的三言兩語就和她走上西天送死路,不會偏執的在別人布好的陷阱前縱身跳下,不會落得如此狼狽境地。
我兒子應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成為一個洪世賢呂子喬式的感情達人,成為一代有理想,有文化,有報復,有底線的“四有”社會青年。
只是兒子,別怪爹太直白,西天取經這種東西都是虛無的,這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但是爹不怕,爹當年在地球見過太多的妖魔鬼怪了,每一天都是超魔幻現實主義大片……
陳光蕊放下了毛筆,看了一眼熟睡的殷溫嬌,陳光蕊的記憶徘徊在了三個月前。
那天,金鑾殿上,新科殿試,應試者一一上前回答大唐皇帝李世民問卷。
陳光蕊接到李世民的問卷,看到富國,佛患兩個字眼,毫不猶豫就羅列了一個滅佛富國論,洋洋灑灑十余條,數列佛門的諸多錯項。
一,男人不知耕種而農夫供給他們糧食,女人不知養蠶而織女供給他們衣服,
二,男人曠走在外,女人無家生怨,上感陰陽,下長淫濫。
三,幼小時不為黃童,成人后不為壯丁,坐逃謠役,不為國家盡義務。
四,造成社會風俗是不怕貧窮而怕不施舍,不怕作惡而怕不齋佛,民財蟬盡,國用大耗。
五,欺騙誘惑人家子弟,披衣削發,不養親老,不救家貧。
……
一卷滅佛富國論直接把陳光蕊送上了長安的輿論巔峰,長安上下議論紛紛,皇帝李世民對陳光蕊更是一種看待怪物的眼神,只言未解。
很快的,所有的進士子弟都被李世民邀請去了大雁塔題詩。
唯有陳光蕊,連夜被李世民一封檄書直接趕出長安,去距離長安八百里外的洪州廣陵城赴任。
這個時代,佛門在大唐是盛行無比,長安的佛廟必青樓教坊司都多!由此可見佛門有多興盛,那些和尚簡直就是大唐的天龍人!
而偏偏這時候,陳光蕊提了一通滅佛富國論,這,這不等于是找死嗎?
陳光蕊憑借著一己之力,做了個大死,得罪了所有長安權貴,這種情況下,李世民沒有當場把自己活剮了解恨,已經是看在自己岳父岳嶠的面子上了。
這里就不得不提自己的岳父,岳嶠。
殷開山,名殷嶠,字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