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這個新晉的‘野路子知州’,只能陪著范純仁一起挨凍。
之所以說周元是知州之中的野路子知州,主要是因為他沒有京官的資歷,這很愁人。大宋的文官地位很高,但文官也分三六九等。李逵在秘書省做過官,只要不作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周元一直在低級別文官之中混跡,京官沒指望,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就像種師道,做官快二十年了,雖說之前在秦鳳路混上了提舉常平使的官職。但這已經是他在文官之中能夠達到的巔峰了。
知州,只有有貼職館閣的知州,才是朝廷真正重視的精英官僚。
而館閣,龍圖、天章、寶文這些館閣,不去京城做官,怎么可能混的上?除非像章楶那樣,用破天的功勞換來的直學士身份。要不然,轉運使已經是仕途的頂點了。
緊了緊大氅,周元看了一眼身邊的種師道。有點氣短,他是真的身子骨弱,屬于正兒八經的文弱書生。
可種師道呢?
這位可是將門子弟,身材魁梧且孔武有力。當然,種師道家族是文武傳家,在大宋也是非常稀有的一類。
再看范純仁,老范家很奇怪,明明是南方人,可是家族發跡在西北。從范仲淹開始,范家只要出仕的子弟,都會選擇來西北做官。而且都會在慶州擔任知州。范純粹如此,范純仁也是這樣。這屬于皇帝對范家的恩寵。范純仁來到了西北,不僅沒有不習慣,反而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更不懼嚴寒。
呼出身體中殘余的熱氣,周元哀嘆,他的身子骨快頂不住了。
“大人,使團回來了!”
隨著親衛帶著雀躍的喊聲傳來,范純仁這才挪動了腳步。種師道急忙上去攙扶,就在城垛邊上,努力睜眼,視線之中似乎看到了黑點,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迎風的旌旗。范純仁大手一揮,對種師道下令道:“下城樓,迎接使團。”
“恩相,折煞下官了。”
面對范純仁,安燾也不敢托大。這位的面子在大宋,絕對是一等一的,當初王安石變法,給王安石上眼藥的官員很多,神宗誰也不聽。可是范純仁當初在御史臺擔任同知,接連給神宗皇帝上書打小報告,說王安石的壞話,可神宗卻一個勁夸獎范純仁正直。
要是換其他官員,早就被皇帝貶謫了。
要不是范純仁越來越起勁,神宗皇帝實在受不了,才將他送去了慶州。
明面上,這算是貶謫。可實際上,這是父子同時執政慶州,在大宋皇帝猜忌很重的時代,根本就算不上貶謫,反而是殊榮。
可見范家在大宋多有面子了。
就連王安石那么驕傲的一個人,面對范純仁,也只有陪著小心的份。原因很簡單,王安石的變法,大部分是抄了范仲淹的變法,師徒名分說什么也逃不掉,根本就不敢在范家人面前傲慢。
安燾在范仲淹面前,根本就不敢端著樞密學士的架子,遠遠的就從車上下來。
“厚卿老弟,不知談判可否順利。”
“不負重托,西夏雖不愿,但還是確認了四州之地歸屬我大宋。雖沒有拿回宥州橫山門戶,但西夏承諾不在宥州駐兵。至少十年,只要陛下沒有收復河西走廊的打算,戰事恐怕起不了了。”
“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