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軍賣軍功的時候,有提成。
十個點,也就是一層。
李逵定下的規矩,這也是給軍官們的福利。吃空餉沒有了,貪墨更是被稀奇百怪的制度卡的死死的,一點幾乎都沒有。
將軍們的開銷又很大,連吃糠咽菜的權力都沒有。售賣軍功的提成也是一筆大錢,晚上宿營的時候,年熹就偷偷的來到了種建中邊上,摒退了周圍,低聲對種建中詢問道:“種大人,是否有難言之隱?”
種建中一張惆悵的老臉,給人一種日子越過越回去的愁苦。當然,他也有苦楚,只是不太好說出口。見年熹問上來,只好搖頭嘆氣道:“種某想為帝王立功,卻苦于無門。”
“種大人,別怪下官多嘴,您老是文官和我們這種用命搏的粗漢不同,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如今機會來了,就看種大人愿不愿意把握了。”年熹如同個江湖郎中售賣多子丸似的故弄玄虛。
種建中擔心李逵孤軍深入,這是真的。
同時,種建中立功心切的心思也是真的,他如今算是徹底投靠安燾了。
大佬讓他投靠,他不拿出一些讓人信服的功勞,憑什么安燾會給他當靠山?聽年熹的話外之意,似乎對立功有辦法,種建中聽著聽著就陷了進入,表情雖還穩重,但語氣卻頗為急切:“年將軍可有門路,還請指教一二,種某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年熹搓著手,心里卻樂開了花,有種大生意撞上門的欣喜:“種大人,立功要有機會,有道是天時地利人和,才能立下不世功業,說難于上青天也不為過。但有時候,立功很簡單,只要付出一點代價,就能唾手可得,您說呢?”
“年將軍言下之意種某不太懂。”
種建中世家子弟出身,不缺錢,也少有參與官場的蠅營狗茍之事,年熹說的話,他一開始還真聽出深意來,才有此問。
年熹急切的用胳膊肘輕輕點了一下種建中,蠱惑道:“大人,何苦如此執著呢?我飛廉軍庫中有一千首級,又不需要大人出錢,只要你給德順軍中將校說明,大家都懂的。不過,價錢不能太低,太低了我家大人哪里不好交差。”
“你……這是徇私舞弊。”種建中聞聽就急了,他如此純潔高德之人,怎么可以去買入軍功,用來換取朝廷官職?
至于出錢,確實如年熹所說,不用他出。德順軍底下的將軍校尉們就能湊起來這筆錢。德順軍如今的情況很不妙,將軍和校尉幾乎人人戴罪立功,要是能夠立刻入手軍功首級,立馬可以將身上的罪責洗刷干凈。這個送上門的機會,他們不會放棄。
可是種建中卻如同張嘴吃了個蒼蠅,還是在茅坑邊上吃的,讓他臉色驟變,心頭翻滾,怒不可赦地跳起來,指著年熹怒罵道:“賊子,爾敢欺蒙圣恩。”
年熹張了張嘴,見種建中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像是嫌棄價格貴要討價還價。反而像是錯了丑事被撞破的惱羞成怒。他也不是好惹的,站起來拍拍屁股沒好氣的冷哼道:“好心當成肝肺,你好自為之吧?”
“怪不得秦鳳路的官員背后說你怪話,還是有道理的!”
“你敢去你家將軍面前當面與某對峙?”
種建中此舉肯定是破壞了官場的規矩,把藏在水面下的規矩亮出來,多數官員可是要翻臉的。可沒想到年熹根本就不怕,頂著種建中的怒氣毫無畏懼道:“去我家將軍當面,我也是這個話。再說了,給你機會,是看得起你,你不買,有的是人來。”
“你這蠹蟲,本官要當面和李知州論道論道。”種建中被年熹氣地半死,可年熹不歸他管,他想要給年熹穿小鞋辦他都做不到。但是把事情捅破到李逵哪里,按照他的心思,年熹肯定要倒霉了。
可種建中哪里想得到,賣軍功首級,還是李逵定下來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