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的焦點并非在宰相章惇身上,而是在邢恕的身上。
舉薦蔡京?
這個舉動說起來有點冒險,但實際上,蔡京貪腐的罪證不明。他最多是挪用,如果挪用獲利之后落在自己的口袋里,必然是道德敗壞。可蔡京是虧地連褲子都快當掉了,怎么可能還有貪腐的證據?
此刻,蔡卞的心情是最差的。
蔡京是他兄長,他們從一起讀書,一起趕考,一起做官……直到他們成婚的時候,蔡卞被王安石賞識,娶了王安石的女兒,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才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但蔡氏兄弟的名頭,多少年過去了,一直都是被放在一起看待的。二蔡,雖不如二蘇出名,但也絕對不差。
可做弟弟的蔡卞清楚,兄長蔡京的人品確實很有問題,就算是蔡卞也堅信他哥有在秦鳳路撈一筆的打算。就是最后結果有點不盡如意,沒成功而已。
此時,蔡京已經被貶謫,邢恕還在朝堂上舉薦,最大的可能是蔡京會不會和邢恕和曾布之間有私下的協議?
別以為他這個兄長做不出來,蔡卞堅信,他哥絕對不會有什么氣節和信義之類的底線。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兄長竟然為了做官,連變節的事都做得出來。竟然轉眼就投靠了和章惇已經公開矛盾的曾布、邢恕之流,這不是打他蔡卞的臉嗎?
大臣劉安世看不順眼了,蔡京這等小人,怎能讓他反身?要是讓他繼續在京城,豈不是他和蘇轍百忙活了嗎?
他當即站出來,義憤填膺道:“仁主用賢,非小人不足以才,實乃仁者磊落不藏私。陛下,臣以為蔡京自辯難以圓其說,如今讓他回到朝堂,有負陛下之明。”
皇帝趙煦干脆不說話,用蔡京就是眼瞎?
他還能說什么,只好等章惇出面吵起來,然后大家都成一鍋粥。可秦鳳路的糧草怎么辦?援軍,怎么辦?
不得已,他只能耳畔嗡嗡的都是吵架的聲音,朝堂上的老頭子,火氣一個比一個爆。無聊間,他看到了許將。期盼他能夠有點眼力見,幫自己解圍:“許愛卿,可有要說的?”
許將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忙否認道:“陛下,戶部尚書位高權重,此非老成持重之人不能勝任,不知陛下可有人選?”
正要揚眉吐氣的時候,卻被不開眼的家伙堵住了性子,趙煦有火卻難以宣泄,甚至連發火的機會都找不到,只好裝作擔憂道:“位高年老居多,位卑不不足以擅任。陛下需慎重對待!”
這話說了和沒說沒有啥區別。
他是朝堂上的中間派。
狀元出身的許將文采斐然,曾經在翰林院供職,倒霉就倒霉在文采好上頭,神宗后期,加上元祐年間,朝堂上的官員走馬燈似的換。而幾乎大部分的貶謫文書都是出自他的手段。朝廷貶謫官員,必然要指出官員的錯處,而出自他手的文書,每一份都有入木三分的深刻,得罪官員無數。之后痛定思痛,決定做墻頭草。
如今年紀上來了,發現墻頭草也不好做,干脆做中間派。
雖說許將無心參與朝堂的爭奪,但是他的話給皇帝趙煦提了醒,變法派的實力太強,不如……
皇帝趙煦沉吟之后,詢問許將:“呂大防如今在何處?”
“禹州知州任上。”許將是吏部尚書,怎么可能不清楚呂大防的官職?畢竟是前宰相,任何一任吏部尚書都得謹慎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