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有錢,不缺點燈的錢。以前用的都是蠟燭,還是加過香料的蠟燭,氣味芬芳且明亮,也沒有多少煙熏。
可自從煤油作為東京汴梁很常用的照明之物之后,章家也開始用了起來。
價格不貴,但是火光可以調節,不像是蠟燭,多大的燈芯,就多大的火苗。煤油可以通過拉長燈芯,增加火苗的高度,從而讓光更亮一些。
“授兒,你說為何在李逵之前,沒有人去想過黑油可以提煉成煤油,使用起來如此方便?”
章惇突兀的問話,讓章授很無語。李逵賺錢是把好手,從雪花鹽到煤油,都是他撈錢的手段。可要說道理,他哪兒知道道理?他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奧秘,豈不是他成章百萬了嗎?
至于說唐朝宮廷技術?
章授第一個不信。連他都認為是幌子,足可見得可信度有多低了吧?真要是唐朝就有了的技術,哪怕是在宮廷里,可昭文館里的史料沒有任何記錄,就是巨大的疑點。而且唐朝的武器死貴死貴的,甚至有些武器貴到連主人殉葬都不允許。可見,唐朝的鋼鐵,得來肯定不容易。
章授恭敬道:“父親,你還在為李逵的條陳費解?”
“不是費解,而是擔憂。”
“擔憂?”
章授遲疑道:“父親怕李逵此法能大行其道?”
“這么說吧?我寧愿李逵糊弄老夫,也不愿老夫隨便逼他一下子,就能擠出點讓人驚詫的技藝,顯得老夫很無能。同時,這會讓老夫看不出李逵的深淺,這小子本來就滑不溜秋的,一不留神,恐怕就失去了控制。”章惇嘆氣道,任何大佬都不會喜歡隨時隨地都會失控的手下,哪怕這個手下確實立功無數。
這個話題,章授也回答不了。只好沉默不說話。
好在章惇不過是感慨,隨后讓兒子章授去叫人:“將鐵監正鄭琦給老夫叫來。”
不到半個時辰,就在章惇就著小米粥吃咸菜的功夫,鐵監鄭琦慌慌張張的來到了相府。他雖說也是正四品的官員,執掌大宋的鐵礦和煉鐵工坊。但實際上,他還沒有受到過章惇的獨自傳喚,冷不丁讓他去相府,不免戰戰兢兢,還以為鐵監出了什么大紕漏出來了,引起了章相的注意。
“看看!有什么想法沒有?”
鄭琦從章授的手中接過一本折子,仔細看起來。才開一眼,就皺眉了,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了章惇,心說:“石炭本來就是黑的,還用洗?怎么洗?洗到什么程度算是干凈了?”
可惜,面對前場強大到讓他不敢大聲喘氣的章惇,鄭琦生生的將這個疑問吞了下去。
等到全部看完,還在云里霧里。
身為鐵監,鄭琦必然或多或少的會和鐵器工坊打交道。多少懂一點煉鐵的工序,手中的折子,乍一看挺像是一回事,但細細品,卻發現顛覆了自己的常識。
內心這個叫糾結啊!
可就在這時候,章惇地眼神飄到了他頭頂,輕飄飄問:“有問題嗎?”
鄭琦很想恭恭敬敬的問章惇:“是該有問題,還是該無問題?”可是他不敢,別看鐵監也是文官,可真要把自己當根蔥,離完蛋也就不遠了。
“問你話呢?”見鄭琦不開口,章惇不耐煩道。
鄭琦猛然打了個哆嗦,急忙躬身道:“啟稟相爺,下官一定按相爺的意思,做出來。”
章惇懷疑起來,難道李逵說的是真的?
他也不在意,冷冷道:“下去吧!”
鄭琦唉聲嘆氣的離開宰相府,臨走,看到了剛辦完事回來的章授,急忙躬身求教:“三公子,下官剛才從相爺哪里拿來一份折子,您幫忙參詳參詳,下官該怎么做才行?”
章授目光一瞅,就知道是李逵寫的,隨意道:“去太師府問李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