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公廉鬧了個大紅臉,左顧右盼,卻發現沒人幫他說話,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冷不丁冒出句話:“我說李大人,這兵統局怎會有女人?”
“酒樓點菜送的。”
“笑話,酒樓怎么可能……”韓公廉突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驚愕的看向了蔡京,隨后視線落在李逵身上,驚叫道:“是樊樓?”
樊樓,全名叫白礬樓,就是如今的豐樂樓。
不過對于京城土生土長的人來說,都喜歡說成是樊樓,畢竟白礬樓改成豐樂樓還是在神宗的元豐年間,距今不過一二十年。而白礬樓在京城,差不多是近百年的酒樓了。
“這是……”
李逵點頭道:“給你接風,才叫了豐樂樓的宴席。”
“這怎么使得。”韓公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一個菜幾貫,甚至十幾貫的價格,他怎么可能吃得起。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韓公廉這樣的小官,身邊一個豪客都沒有,更不要說豐樂樓的酒宴了,他光聽人說了,就是沒嘗過。
說著客氣話,人卻已經坐在食案邊上,就等著開席。
“諸位老爺,開席嗎?”
豐樂樓的廚子過來請示,蔡京轉身對李逵道:“局座,您看!”
“開席。”
不得不說,韓公廉對于豐樂樓的美食非常滿意,當然尤其滿意的是坐在他邊上,給他喂食物和喂酒的宛兒姑娘。
京城的高檔酒樓大都有陪客喝酒這項業務,樓中的美女如云,尤其像是豐樂樓這等酒樓,更是精挑細選,才藝出色的姑娘拿起琵琶就能彈唱,放下樂器,就會依偎在客人的懷中,一手拿著銀箸,一手拿著香帕給客人擦嘴喂食。
韓公廉樂地都快找不到北了。
不過,再好的酒宴,也有曲終人散的這個時候。再說酒樓的姑娘,除非跟著客人回家,一般可不會有留宿之類的業務。畢竟,她們掙的不過是賣菜賣酒的錢賣笑,要是想要其他的服務,還得去勾欄和瓦子。
韓公廉伸著手,遙望著叫婉兒的陪酒姑娘,仿佛心都要碎了,口中喃喃道:“婉兒姑娘,改日我來尋你。”
婉兒畢竟是老手,羞答答的臉頰透著殷紅,也不知道是酒氣上了臉,還是演技過人,對韓公廉難舍難離道:“大人,奴家哪兒也不去,就等著你!”
人都走了好一陣,韓公廉還沒有緩過來。
不得不說,韓公廉的酒量很好,喝了一個多時辰,竟然還沒有醉。只是仿佛被掏空了似的,無精打采。
李逵突然間心頭生出了一絲負罪感,他好像是拖著官員下水的壞人,以前多正派的韓公廉,如今卻有種要自甘墮落的樣子。
“韓老弟,喜歡就替婉兒姑娘贖身。”
和勾欄一樣,酒樓的陪酒伎,也都是要簽賣身契的,短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贖身的錢比勾欄要便宜很多,但對于韓公廉這等小官來說,靠俸祿根本就不夠贖買人家一年的錢。
可韓公廉缺仿佛下定了決心,心中有目標的官員,最是沒有底線。
李逵對激靈的梁世杰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起身出了衙門。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頭熱汗的梁世杰帶著一份契遞給了李逵,后者笑著推向了韓公廉。韓公廉看著契約上的名字,遲疑道:“李大人,你這是做甚?”
“婉兒姑娘的賣身契,老韓,你還是下不了決心嗎?你嫂夫人沒有意見,韓兄弟大可放心。”李逵誘惑道。
“拙荊過世都好幾年了。”韓公廉苦笑道:“大人,我……即便婉兒姑娘來家里,我也養不起啊!”韓公廉這話倒是真話,他的俸祿怎么可能養的起豐樂樓的歌舞伎,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