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一個都指揮使,竟敢對朝廷一品大員身上潑臟水,別的不說,就這份勇氣,足夠可以被李逵引為知己。
李逵也是大衛惱怒道:“這幫吃人飯,不干人事的玩意。”
在行營外,米芾胳膊下夾著包袱,一個勁的打擺子,磕著牙問自家族叔爺米赟:“武德公,咱們這位主將是誰呀?會不會給我們小鞋穿?”
米赟字武德,他是正兒八經的將門子弟,非常看重將門的榮譽,同時也潛修武藝,通曉兵法,對于軍功有著強烈的渴望。不像米芾,看著就不像是將門子弟。如今長途奔襲之后,更像是個逃難的賬房,眉宇中都透著一股子讓人膩味的喪氣勁。
米赟冷哼道:“元章,你可是我米家子弟,如此不堪造就,如何能讓我米家先祖放心?”
米家沒落了,但也不算太沒落。至少米赟也是執掌一軍的主將。雖說是新提拔的寧化軍主將,也是因為陳儀叛變之后才有了機會,但能夠主帥一軍的武將在大宋禁軍之中,也算是拔尖的武將了。有這樣的人才撐門面,米家說什么也不算是沒落。
可惜米家子弟,就不說了。
米赟對米芾橫豎看不上眼,一路上大半個月,直到快見主帥了,這才想起來問。
這半個月干啥去了?
米芾也有苦衷,唏噓不已道:“武德公,您老是不知啊!這路上,風餐露宿且不說,就是勞累,小子的身子也不堪鞭笞,早是苦不堪言。”
這話不是作假,米芾確實在路上非常辛苦。
基本上每天都是半睜半閉著眼就上路,到了宿營地,困地只能閉著眼睛吃飯,經常是吃到一半,腦袋挨著包袱,鼾聲起來了。
這種近乎于迷糊的狀態,他還有心思去詢問主將是誰?米芾哀怨道:“武德公,你也知道孫兒一路上咬碎了牙,這才跟上了隊伍,早就是強弩之末,哪里有力氣去想主將的事?”
“你也就是過得太安逸了,也不想想,祖宗的基業是靠著馬背上打下來的,將來要誰去繼承。”米赟見狀,也只能是哀嘆不已。
他冷哼了一聲,對自己這個祖孫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米芾早年是跟著神宗皇帝一起長大的,神宗皇帝有的,他不見得有,可是錦衣玉食肯定不會少。其母閻氏又是高太后的心腹,米芾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時期都很幸福。可惜,米芾沒有做官的才能,加上和蘇軾等刺頭走的太近,后來被神宗皇帝不喜,這才少了重用。
至于說歷史上米芾是徽宗的近臣,跪舔徽宗趙佶毫無骨氣。那絕對是污蔑,米芾是什么人吶!書癡,要是神宗皇帝的字有宋徽宗趙佶那等水準,米芾早就舔到神宗皇帝神清氣爽,引為知己了。可惜,神宗皇帝的字不入流,至少在米芾眼里就是如此,匠氣,呆板,哪里有蘇大老爺的香。
這期間,米芾更本就沒有想到,蘇大老爺天天寫詩嘲諷神宗皇帝和王安石,對于米芾的‘叛變’,恐怕最受傷的還是神宗了。他眼瞅著米芾朝著蘇軾狂奔而去,然后在蘇軾身邊蹦噠歡呼。這狗東西,簡直不想好了。
再說米赟,瞥了一眼米芾。畢竟是祖孫,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呢,米赟也不會真的將米芾一腳踢開,努嘴道:“元章,你不是和蘇學士交往過密,難道就不知道蘇學士府中如今出了一文一武,兩個大人物。”
米芾聞聽,頓時笑了起來:“武德公,你不會是說蘇門走狗高俅和蘇門墨麒麟李逵吧?”
米芾面對米赟說話,自然是背對行營,而米赟嚇得急忙捂住了米芾這張破嘴,怎么啥話都往外說。蘇軾的文采沒學到,但蘇軾的破嘴倒是讓他學了個七七八八。
更要要命的是,李逵和高俅一臉陰沉的盯著米芾的后背。墨麒麟,麒麟倒是好詞,為何要加墨?你丫是說我心黑呢?還是臉黑?
米芾家伙還恍然不知,張著嘴,露著后槽牙笑地那叫一個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