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安惇很會來事,可是遼國是什么國家?
奴隸制!
這是個出身卑微就是有罪的國度,哪里有什么表面上的公正可言?
安惇坐在衙門里,如臨大敵的等待蜂擁而至的苦主。可是苦苦等了一天之后,一個人都沒有。他之所以要開衙接收訴訟,可真不是為了燕州的百姓著想。而是為了見李逵的時候,能夠拿捏對方。只要手中有了證據和黑料,李逵哪怕立功再多,也得乖乖的為他所用。
可惜,他想的挺美,現實給他了沉重的打擊。
沒有人來狀告李逵,也沒有人來哭訴宋軍入城之后的為非作歹。
至于遼國府庫,帳冊都讓仁多保忠給燒了,府庫也造就被搬空。安惇一個敵國的官員,誰會相信他會為了遼國的百姓得罪同僚?
再說,府庫里的財物又不是個人的,都是遼國皇帝的,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至于城內遭劫,被殺,擄掠的人……
更是雙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將安惇給偷偷弄死,怎么可能相信這家伙竟然是個二五仔,和他們一伙的呢?
證據,證據搞不到。
苦主,苦主不來。
安惇坐在改頭換面的燕州衙門大堂上,有點坐蠟了,不得已,他只能將地頭蛇韓資讓請來。
面對韓資讓,安惇也是不太篤定,畢竟自己能給韓資讓的好處,韓資讓也能輕松拿到。不同于那種底層爬上來的權貴,驕奢淫逸,目中無人。韓家可是名門望族,在唐代就是幽州一帶的大族。這樣的世家子弟,哪怕是混跡在遼國這等苦寒之地的世家子弟,肚子里的彎彎繞也不比安惇這樣的人少多少。
遼國的制度,經濟,乃至官職結構,都是韓家先祖一手制定的,這樣的家族出來的嫡系子孫,怎么可能是個傻子,讓他隨意哄騙?
安惇嘆了口氣,不得已低聲下氣道:“韓老弟,你如今已是我大宋百姓,你我同心協力,才能將這燕州之地的民怨平息下去。如果百姓不敢狀告不公,你我尸位素餐,必將辜負陛下對你我的期待。”
韓資讓臊眉耷眼的抬頭看向了安惇,他裝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急忙道:“大人,我城內百姓沒有冤屈。”
“這個應該有。”
安惇指了指衙門外,他入城的時候,還看到不少人慘死的慘狀。婦女被仁多保忠的蕃兵給綁在馬上隨意的拉走。
要不是他新來乍到,怕引起兵變,早就下手了。
好不容易等到王進控制了城中的府庫和城門,這才敢給仁多保忠上眼藥。
至于李逵……
安惇算是看不明白了,不把仁多保忠拖下水,李逵這廝就是個好人,大好人。
可李逵是好人?
安惇打死他也不信吶。
韓資讓見安惇心切,回想起當初李逵離開燕州的時候對他的囑咐:不用擔心安惇,就算是此人處處和本帥作對,在京城對付他難辦,但是在燕州,有他哭的時候。
這說明什么?